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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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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晕乎乎的崔简简竟连夜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烧得通红,瞧着十分吓人。赵嬷嬷心疼地替她擦拭身子,以缓解她的不适。待她打开门,想要换盆热水时,又被门外一声不吭的傅溪舟吓得差点将铜盆打翻。看着他尚未包扎的右手,赵嬷嬷终是不忍责备,只留下句:“小主子,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傅溪舟难得面露窘迫,想小时候做错事般低头不语。还是赵嬷嬷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小主子,您先进屋等着,我拿药给您包扎伤口。”

说完,她不等傅溪舟拒绝,脚步匆匆地拿药去了。这世上能让傅溪舟乖乖听话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出来,偏偏从小将他带大的赵嬷嬷就是其中一个。他老老实实地进屋坐在桌前,内室由层层纱帐遮住,只能隐隐瞧见有人躺在里面。“窈桃,我要喝水。”

崔简简呓语几句,高热烧得她如同离开水的鱼,想要挣扎着救命,却手脚无力连起身都觉得困难。听到动静的傅溪舟唤了句嬷嬷,却无人应答。无奈之下,他只得认命地端起茶杯,缓步走进内室。“起来喝水。”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命令崔简简。若是崔简简处于清醒的状态,自然会立刻起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哪里敢劳烦这位祖宗。可偏偏她如今整个人昏昏沉沉,除了嚷嚷着要喝水,做不出旁的反应来。傅溪舟从前嫌侍女麻烦,除了侍卫外就只有赵嬷嬷一人照料他的饮食起居。从前他并未觉得不方便,可多了个崔简简后,他寻思明日就要拨几名侍女过来。见崔简简实在难受,不似作伪。傅溪舟只得坐在床边,将她脑后的靠枕垫得高些,才慢慢将茶杯递到她嘴边,难得耐着性子哄道:“喝水吧。”

唇边被茶水浸润,崔简简下意识地张口喝水,却又因喝得急了些,胸腔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没精力再管早已打翻在地的茶杯,不知所措的傅溪舟只得学着赵嬷嬷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快些镇定下来。咳了好一会儿,泪眼朦胧的崔简简似乎有些清醒,却又没完全清醒过来,她眯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爹,女儿是不是要死了。”

爹?傅溪舟背脊僵硬,愈发束手无措。可转念想想,如今崔简简已是宁安县主,是皇帝的义妹,照理得叫自己一声皇叔,辈分倒是没错。直到崔简简从哭爹喊娘转为低声啜泣,傅溪舟终于松了口气,将人扶着躺下。看来侍女一事迫在眉睫,明日,不今晚便要拨些人过来。他这般打算着,拿了金疮药回来的赵嬷嬷还在唠叨个不停:“邹游受罚,我匀了些金疮药给他,才来晚了些,快让我瞧瞧你掌心的伤口。”

话音刚落,她一眼瞧见崔简简被茶水打湿的衣领,又转头看着傅溪舟有些凌乱的外袍,再将目光转移到地上被打翻的茶杯。哎哟喂,天上下红雨了吗?小主子竟然学着伺候人了?傅溪舟顶着赵嬷嬷灼灼目光,艰难开口道:“崔氏今日受伤皆因我而起,我……见她着实口渴得难受,嬷嬷又不在,这才……”罢了,他干脆闭上嘴,懒得再解释了。当真是疯魔了,他懊恼地起身想要离开,不料衣袍却被崔简简紧紧握住,不肯松开。赵嬷嬷俯下身子,试图掰开崔简简的手,不曾想越掰她握住的力道越大。原本还是扯着一个衣角,如今恨不得将整个衣摆都抱进怀里。“这……”赵嬷嬷看了眼傅溪舟,见他似乎没有发怒,这才试探着询问,“要不,小主子先上药,等县主睡熟了再离开?”

看着抱着衣摆呈保护状,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崔简简,傅溪舟难得心软,干脆坐在床边,任由赵嬷嬷替自己上药。“小主子,县主也是个可怜人啊。”

赵嬷嬷阅人无数,与崔简简相处的这段时日她也在细心观察,她为人坦荡,绝不是口蜜腹剑、心思歹毒之人。反倒是楚尧精心呵护着的岑晚,流放漠北还能大张旗鼓地回京,只怕背地里并不简单。只可惜,楚尧被猪油蒙了心,眼里只看得到岑晚的好,半点都未曾怀疑。刚刚崔简简昏迷之际,口里念叨最多的便是自己的爹娘,其次还有在后府中与她相依为命的侍女窈桃,可见在她的心中,从未将侯府当成自己的家。崔简简可不可怜,傅溪舟还不敢妄下定论。可好歹如今将她带离了侯府,只等明日和离书到了,她就与淮南侯府无半点瓜葛。他也不怕淮南侯府会反悔,毕竟谁又敢冒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坐实自己的不臣之心呢。待赵嬷嬷替他包扎好伤口,傅溪舟尝试着掰开崔简简的手。没想到对方的小手柔弱无骨,仿佛一用劲就会硬生生被掰断,倒叫他不好下手了。于是,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叮嘱赵嬷嬷好生照看着,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夜里吹起了凉风,吹动了傅溪舟的长发。看着天空中高挂的弦月,他慢慢陷入沉思。箭矢再深半寸便会插入崔简简的头骨,即便是她再会伪装,下意识地举动并不会骗人,她并不会武功。崔简简并非被人取而代之,可若是如此,为何她的命格会一变再变?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不会,他立刻反驳了自己的想法。崔简简定然有问题,只是他还未发现罢了。“王爷,县主没事吧。”

邹游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虽受了罚,可他的内心还有些忐忑不安。万一崔简简被他一箭射死,他从哪里赔个大活人给太后祈福去?“人没死,就是不知明早会不会被烧成傻子。”

傅溪舟没好气地说道,“我让你做做样子射她的胳膊,你却直奔她的面门而去,若不是你跟随我多年,我还当你想要灭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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