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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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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

  等我醒来时,四周仍是祭台的景象,地震仍在进行中。

  我不是被门吸进去了吗?

  我看了一眼身后,季节的尸体不翼而飞,也不见季雪的身影,而那宏大的黑门,此时是紧紧闭合在一起的。

  “砰!”

  一块如我脑袋大小的岩石砸落在我的身旁,离我就只有三十厘米远的距离。

  我不再思考,从祭台上爬起,飞快地跑到台阶边,从台阶缓慢又迅疾地跑下去。

  缓慢是出于谨慎,迅疾是出于心急。

  从祭台下来时,我太过紧张,一时间竟忘了拿手电筒,现在折返回去拿肯定是不太理智的选择,我只好就这样摸着黑向下跑。

  由于失去光线,四周一片漆黑,但不知怎地,我的眼睛在漆黑中仍然看得一清二楚,就像那猫的眼睛一般。

  下到台阶的一半,我看到底下有两道光正在闪烁,是梁山和韩斌。

  看来他们已经到下面了,我得加快脚步。

  我的身体变得十分迅捷,剩下的一百多级台阶,竟然被我用一分钟的时间就走完。

  海水漫过梁山与韩斌的下半身,我急急忙忙来到他们的身边。

  “走吧!”

韩斌对着梁山说。

  “不行!木头还没下来啊!”

梁山望着祭台开口道。

  没下来?!

  我这不是就在你旁边吗?

  “喂!大山,我不是在这里吗?”

  他们没有回应我。

  “斌哥!我在这里啊!你们看看我啊!”

  我用手在梁山的眼睛前不停地晃动,可是他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无论我叫多么大声,梁山与韩斌好像都听不到我的声音,而且不仅仅听不到我的声音,还看不到我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着急地伸手想要抓住梁山的肩膀,当我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膀时,我的手直接从他的肩膀上穿了过去。

  我愣住了。

  不敢相信的又一次尝试伸手触碰梁山和韩斌。

  结果仍然与之前相同,我的手从他们的身体上穿透了过去。

  “不能再拖了,等等我们都会出不去的!”

  韩斌拉起梁山的衣领,就这么拽着朝原先我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这是在第五维度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

  那季雪和季节的尸体去哪了?

  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在我愣神的时候,海水已经漫到我的腰间,这里要沦陷了。

  我迈步朝梁山他们走去,即便我下半身泡在海水里,但我仍然感受不到一丁点的阻力,这海水就像形同虚设一样。

  我在海水中行走自如,但梁山和韩斌却有些艰难,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幸好之前有留有记号,韩斌带着梁山很快就穿过石林。

  海水同样漫到石屋建筑群,那被烧死的把门猴残骸已经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里去。

  海水的倒灌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不出一会儿海水就到达我的胸口处,梁山与韩斌只能通过游泳向前移动。

  我紧紧地跟着他们的步伐,盼望着他们能够安全逃出这里。

  海水对我并没有造成一点影响,即便我把头扎在海水里,我仍然能够呼吸。

  总算,梁山和韩斌穿过石屋建筑群,到达我们来时如梵蒂冈博物馆的螺旋楼梯那般的通道。

  他们进到通道后向上爬了数十米,水面没有再继续上升。

  整片的古建筑群全部浸泡到海水中。

  鬼国消失了,被海水掩盖在这岛内的深处。

  看到梁山与韩斌成功逃出,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还好我没有连累到他们。

  外面被黑暗再次笼罩,原来我们在下面待了有一整天,现在已经是夜晚。

  那救生船仍然被拴在洞穴入口处的岩石上,随着海风的摇晃不断地碰撞着岩石,发出咔咔的声响。

  梁山坐在洞穴边,放声大哭着。

  他哭嚎着,声嘶力竭,洞穴里都是他的哭声。

  韩斌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从我们初中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过梁山哭过,这次再见到却是因为我的事。

  不知不觉,我与他相识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出来工作,其他的同学我都没有与他们有过联系,仅仅是和梁山的联系是从来没有断过的。

  我能理解梁山的悲痛,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

  梁山与韩斌在洞穴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似乎是想要等待着奇迹,想要等我从洞穴的通道里出来。

  可惜,这个奇迹并没有发生。

  来时三个人,走时只剩下两人,剩下的人心里绝对不会好受。

  梁山和韩斌回到船上,两人一直保持着缄默,无论是赖鸿剑向他们问什么,他们都不给予作答。

  当然,我也坐上客船,不过他们看不到我罢了。

  我就这么跟在梁山的身边,一跟就是七天,从海水的那座孤岛回到了海珠市。

  在这些时间里,我算是对第五维度的世界有些许了解。

  在第五维度的世界里,并不会感觉到饥饿口渴,一切的生理需求都消失了。

  而且,我不受任何物质的阻挠,可以轻松的穿过所有物质,如门、墙、地板等等。

  就连引力也对我起不了束缚,我能够漂浮在空中,在空中睡觉、走路、坐着。

  但是,第五维度的世界并非是幸福的。

  第五维度的世界,是孤独的。

  我没有见到其他与我一样的存在,整个世界好似就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仿佛这第五维度的世界就是一个监狱,一个为了困住我而建造的监狱。

  我在这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的生活,说起来有些变态,但除了这件事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事可做的。

  梁山准备去一趟我的老家,他想将我的遗物埋在坟山。

  我出事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我的父母,原本韩斌是打算告知他们的,不过梁山拦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我爷爷在不久前才刚离世,他害怕我的父母承受不了。

  青山绿水,山风吹响树枝上的叶子,海水拍打在昏黄的岸边,奏起一声声自然的乐曲,我又看到那座古城。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发现老家究竟有多纯美。

  看着梁山将我的衣物埋葬在坟山上,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是夜。

  梁山没有急着赶回海珠市,他留在了我在所城的老屋里。

  他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那是我最喜欢的“好日子”。

  他从烟盒里取出两根香烟并点燃,一根衔在嘴边,一根放在烟灰缸上任凭它燃烧。

  “木头,你这伴郎真的不靠谱啊!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你却不在了。”

  梁山要结婚的事他在大半年前就告诉给我听,我和他约好会去给他做伴郎,看来现在这伴郎是做不成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在的,我还活着,我只是被困在第五维度。

  梁山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洋酒,这瓶酒是我馋了许久的。

  他同样地倒了两人份,独自自斟自饮。

  我实在见不得梁山这幅模样,我走出主屋来到小院。

  月光洒在院子中,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

  忽然,我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小院的绿植边。

  我又看到了它,那只黑猫。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随后用它那爪子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杨林。”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是我在第五维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声音,我惊愕地转头看去。

  二叔正站在偏房的门口。

  “二叔!”

  我见到二叔,那骨子里的亲切感奔涌而上,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二叔。

  “回去吧,你的时候还未到。”

  二叔平静地和我说道。

  “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我也想回去,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二叔指了指我的裤兜,没有说话。

  我将手伸入裤兜里,冰冷的凉意以及坚硬的触感从我的手指间传达到我的中枢神经。

  是那块圆形玉石。

  我记得是在许多天前,与季节搏斗的时候,我夺回玉石并将它放入了口袋里。

  “把它贴在那个位置。”

  二叔指着院子的围墙。

  我点头表示明白,挪动脚步走到了围墙边,并按照二叔的吩咐把圆形玉石贴在墙上。

  圆形玉石融进了围墙里,就像固体跌入液体当中一般。

  突然,一扇门从围墙上渐渐浮出。

  这扇门我见过!

  就在那天晚上我见到爷爷的鬼魂的时候。

  门上有着许多暗红色的铁锈,锈迹斑斑,看起来十分残破。

  我拧开门把手,将铁门打开。

  门的里面是漆黑一团。

  “从这里进去就可以回去吗?”

  我转身看向二叔的方向,偏房的门口哪里有二叔的身影,他消失不见了!

  看着这扇漆黑的门,我犹豫了起来,这扇门真的可以让我回到之前的世界吗?

  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无论怎样我也想回到之前的世界。

  我踏入了铁门之中,黑暗侵蚀着我的全身,我闭上了眼睛。

  冷风拂过我的脸颊,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冷?!

  我急忙睁开眼睛,周围仍是小院的景象。

  在我身前仍是那堵墙,只不过墙上少去那扇生锈的铁门,就好像那扇门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样。

  我将手伸向围墙,按照在这几天的经验,我的手会穿过围墙。

  可是,我的手并没有穿过围墙,而是被拦了下来。

  手掌上传来石墙那粗糙冰冷的质感。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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