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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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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虎尽管非常感激巴图的救命之恩,但他也清楚巴图的身份。当然这是他上山之后托人打听出来的。作为满洲国外交大臣的侍卫,怎么说也算是官,他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土匪呢?当那虎收到新京城里传过来的消息,得知巴图想见见他的时候,那虎心里自然生出了几分忌惮。毕竟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过那虎内心是没有什么可担心,根据他对巴图意图的推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了,才会想到见自己这个江湖上的胡子。原以为他们只会相忘于江湖。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满洲国这些皇亲国戚办不到的事情呢?所以那虎决定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见一下巴图,他必须要当面感谢一下这位救命的恩人,顺便可以看一下在新京读书的妹妹那梅。

巴图和那虎约在古塔寺外的一家酒馆见面。这个古塔寺不在新京城里,来这里的人都是烧香拜佛的信众。那虎让几个跟班在外面等他,他独自一人进了酒馆。酒馆里没什么客人,那虎一眼就看见巴图高大魁梧的身躯,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那虎掩饰不住激动,走上前,倒身便拜。巴图眼疾手快,一把拉起那虎。

“那虎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救命之恩那虎终生难忘。”

那虎含泪说:“恩人就受我一拜吧。”

巴图把那虎拉到凳子上坐下,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那虎兄弟见外了,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巴图把斟满酒的碗放到那虎面前,“今天我们哥俩好好喝一个。”

说着端起了自己面前酒碗。巴图按照蒙古族人的习惯,用手指沾了沾碗里的酒,朝天上地下各弹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那虎没有说话,也端起酒,一口喝干。

“那兄弟近来还好吗?”

巴图抹了一嘴问道。

“胡子嘛,就那样。”

“你妹妹那梅呢?”

“托恩人的福,她现在在新京读书。”

“那虎兄弟,我说了不提那件事了。你也不要这样称呼我,就叫名字吧,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知道。”

那虎笑着点了点头,“我还知道您是王府的侍卫。”

巴图点点头,“我们家祖上是科尔沁过来蒙古人,三代都是贝勒王爷家的包衣,赶上我这辈,大清没了,我家也没地方去,硕亲王就让我跟着他了。”

“说起来,我也是旗人,祖上也吃皇粮,后来家败了。我很小就到铁工厂学徒。我爹妈走得早,就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了。”

那虎说。

“所以你看到日本人欺负你妹妹,你就敢跟他们拼命。真是条汉子啊。”

巴图感叹道。

“多亏了您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和妹妹早就命丧黄泉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家里有口枯井。要不然,想救都没有办法。”

巴图笑着说。

那虎突然抬起头,“不知恩.....巴图兄弟是哪一年生人?要是不嫌弃,我想和巴图兄弟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巴图有点惊讶的看着那虎,“我是民国三年生人,虚岁二十六。我怎么会嫌弃那兄弟呢。”

“呵呵,我还大巴图兄弟两岁。那以后我就是哥,你就是弟。”

那虎豪气的说,“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结拜吧。”

那虎起身吩咐掌柜的摆放香案蜡烛,倒酒杀鸡。

巴图和那虎一起跪在香案前,对着关公像,歃血为盟。

“我那虎今天在这里发誓,以后巴图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那虎举着酒碗朗声说道。

“今后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巴图和那虎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酒。

仪式结束后,他们重新坐到桌子前。

那虎含笑看着巴图问:“弟弟今天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

“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尽管说话。”

巴图把“正黄旗下贸易商行”的情况说了一下,“哥哥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

“弟弟是说你和你们家格格开商行,做生意?”

那虎有点疑惑,“可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要跟我合作,或者说要我跟你们合作?”

“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啊,可你跟别的胡子不一样,我打听过。所以我相信你。”

巴图肯定的说。

那虎显得有点感动,“既然弟弟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得?我也信你。我跟你们合作,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那虎心里明白,这个生意一定具有一定的风险,不然他们也不会想到跟他一个土匪合作。不过,自古以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他也没什么可以害怕的,我是土匪我怕谁?

“具体的合作事项,请我们安经理跟哥哥谈吧,她过两天就回新京。”

“安经理?”

“就是我们家格格,她不让我们叫她格格。她留学日本回来的,是个大夫。”

巴图解释道。

那虎笑了笑,“好吧,我等你的信儿。”

几天后,巴图安排那虎和安琪见了面。见面地点就在公司的会客室。

那虎特意穿了身深色的西装,蓝色条纹领带。头发和胡须修剪的干净整洁。巴图会意的笑了,他知道,那虎这一身装扮才符合合伙人的身份。他为那虎心思的缜密感到十分惊奇。他还注意到那虎身边还带了位小姐,穿着也是十分得体。她看上去十分眼熟。

安琪站在会客室门口迎接了那虎一行。

宾主坐定后,安琪让站在身后的巴图也坐下。

“这位是那梅妹妹吧?”

安琪微笑着问。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我猜就是那梅,长成大姑娘了。”

巴图欣喜的说。

那梅站起来,向巴图和安琪鞠了一躬,“是我。安经理,巴图大哥。”

那梅略带羞涩的笑着说,“我一直想着要当面谢谢巴图大哥当年的搭救。”

“说了不要再提那件事了的,哥,你没跟妹妹说吗?”

巴图忙挥手,“你快请坐吧。”

那虎一直含笑不语。他发现安琪的确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她虽然气质华贵,但完全没有旗人贵族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做派,反而十分平易近人。他感觉这才是能做大事的人。

“我说了啊,可这是那梅自己的意思,我也拦不住。”

那虎笑着说。

“要不我们谈正事吧,您说呢,安经理。”

“好,先谈生意。”

安琪说,“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开门见山。”

安琪注意到那虎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具有粗野的山林草莽气,至少今天看上去无论是穿着举止,还是言语谈吐都还比较得当。这让安琪放心不下。安琪把自己的生意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坦然的看着那虎说,“医药用品是新京市面上稀缺的东西,也是日本人重点管控的战略物资。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利润也十分可观。那先生有没有胆量做这个生意?当然,其他的日用百货用品也可以先尽着你选,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那虎笑了笑,“承蒙安经理看得起,我还真有这个胆量。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我有对付日本人检查的办法。”

“好。不过我有三点要求。”

安琪看着那虎说。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虎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第一点,我们的交易在天津塘沽港完成,价格你尽可放心,我只在进货的价格上加两成。但运输的问题得你自己解决,如何绕开日本人和警察的检查,就看你的路数了。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运输路线。”

“这个没问题,钱货两清后,剩下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那虎爽快的答应道。

“这批货里面有一部分我另有用途,这部分你不用付钱给我,但你要帮我运到你的山寨上。运费由我付。”

那虎稍愣了一下,但马上笑着说,“这也没有问题,而且运费不用付了,我免费服务,感谢安经理给我这个机会。”

安琪笑了笑,“那好。第二,你的出货价格,尤其是给到医院的价格,不能高出新京的黑市。第三点,如果货品出了问题,你需要保证不泄露你的进货渠道,否则就没有以后的合作了。这个能做到吗?”

“这个当然更没问题啊,要是比黑市上的药品价格还高,谁还从我这里进货啊。至于进货渠道,我肯定会保密的,我不会傻到断自己的财路。”

安琪一拍桌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提前通知你提货时间和地址。巴图,拿酒来,预祝合作成功,我们干一杯。”

安琪的豪气震惊四座,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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