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肚皮气正愁没处发，见几个小王八蛋在她还没有动手前就动手，这次算找到突破口，拿筷子狠打在伸手出的庄小台、庄小沈手背上。孩子手背嫩，马上二只小手长出一条红印。只听姜氏扯着大嗓子怒骂：“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我老婆娘还没有动筷，你们倒伸的出手！个顶个光吃现成不干活的没良心，白养你们这帮白眼狼！”

这指桑骂槐，骂的是庄小兰！庄小台委曲的说：“奶，我干活了！”

庄小沈也委曲的眨着眼说：“我也干活了，放牛！”

她冷瞥着庄小兰，说：“没个有良心的，白眼狼！”

“够了！”

庄大兴啪的一声把那筷子甩在桌上，这次一大家人更不敢动筷了，吃能干瞪眼看着桌面上的肉流哈喇子！庄大兴怒气腾腾的睁着姜氏，冷说：“你指桑骂槐谁？小兰也是你孙女。是，她不干活，可这是她不想干？她如果身子好端端，会整日躺床上么？等你老的爬不起来，你日日躺床上吃，我也这样说你？”

此话姜氏可不爱听，对庄大兴怒斥：“老货，你说谁？老娘这身骨好的很，你入土烂成渣我也好端端的！”

“你！”

庄大兴气的一口气没喘上，直接两眼一翻摔到地。全家人惊呆，特别是庄小兰！她本想爷盛情难却，正好她也想大吃一顿，恶心奶一下，可要是把爷气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诶呀，父亲呀，你咋了！”

坐在他旁边的庄二叔马上蹲在地上，把他抚起。姜氏也吓着，呆在当场半日没讲出话。一家围过去，庄小兰给挤在外边，也卖力挤进。独独那姜寿红还把她向外边推，骂说：“你这丧门星，如果不是你，爹娘可以吵起来？”

“对，就是你，咱们家不欢迎你，不爱你来和咱们抢肉吃，快走！”

庄小台也顺着他娘的意使劲的推庄小兰。庄小兰气到发疯，都这时了，他们不想着快救人，反而先推卸责任。“劳烦你们搞清状况，你如果真担忧我爷，就该马上去隔壁村找晋大夫，而不是在这揪着我不放！”

姜寿红怒斥：“要找也是你去，如果不是你，父亲可以变成如今这样？”

讲不清理！庄小兰沉声说：“闪开，我瞧瞧我爷！”

“你不是担忧你爷？还不快去请大夫！”

庄小兰鄙薄一笑，这样多人在都不去，叫她一个病鬼去？疯狂大孝啊！这边，姜氏怔了半日，才反应来，扑倒在庄大兴身上哀嚎：“老爷子，你咋了？你可不要吓我呀，咱这家中不可以没有你呀！”

究竟是几十年夫妇，再咋吵，情分还在。见庄大兴真给自己气着，她又担忧又怕。庄小兰急着要看庄大兴，姜寿红扯着喉咙骂。几个小的哭哭啼啼。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抚着老爷子。三儿媳妇去灶房烧水了。一大家乱成粥，姜氏这才念起庄大兴的好。她望向还在对庄小兰不依不饶的姜寿红怒斥：“瞎叽咕什么，就你闲，还不快快去隔壁村找晋大夫来。”

“我？”

姜寿红不乐意，不敢相信的看着姜氏。她嫁来这样多年，姜氏历来和她一条心，多年来，她也把姜氏的脾性摸的清清楚楚。照她想着，姜氏该是和她一样，把罪魁祸首庄小兰骂个狗喷头才对！可如今姜氏那态度，还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姜氏怒骂：“不是你去还有谁？还真盼庄小兰去呀？等她跑到老爷子没准都断气了！”

究竟是自己父亲，庄二叔跟庄小叔也急到不行，又是给庄太爷掐人中，又是在他脸面上拍拍。庄二叔骂他媳妇儿姜寿红：“那晋大夫是个不正经的，小兰这样子去，人没请来，还不得羊入虎口？你还不快快去！”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这位晋大夫难道还是个好色之徒？庄小兰听在耳中，惊讶在心中，但此时爷爷要紧，她也没太多精力消化这件事。姜寿红这边，姜氏骂她，她忍，可庄二叔凭什么骂她？她当场跳脚：“你这没良心的，你明知那晋大夫不是正经东西，还叫我去？噢，敢情儿你侄女是女人，我就不是？你是不是巴不的你媳妇我给那晋大夫占了便宜？”

“就你这老婆娘？你且安心，你安全的很！”

“……”“你这是嫌我老？老娘都给你生几个娃了，你嫌我老了？我跟你拼了！”

眼看着急救变闹剧，夫妇两个大吵特吵，没人阻挡庄小兰，她也如愿来到庄大兴身旁。摸庄大兴的脉动，又掰开他紧合的眼瞧了瞧，庄小兰也安下心来。爷只是气血攻心，一时气到。她不动声色的摸到各个穴位。瞧他们吵个没完，姜氏只好把三儿子打发去找晋大夫。庄小兰这里的表演非常诡异，终究也引来了姜氏的主意。“庄小兰，你在做甚？”

庄小兰没理睬她，也没法解释，只加快动作。“我问你，你在做甚？”

姜氏一下把庄小兰推开。姜寿红说昨没差，全都是这臭丫头，如果不是她乘饭点来打秋风，自己也不会把老爷子气成这样。丧门星，要说她爹娘就是她克死的才对！正好在这时，庄大兴醒来。他恩一声，眼还没张开，只听见周围叽咕，叫他头痛不已。“父亲，你醒了？”

“爷醒了！”

声音四起，姜氏这才放过庄小兰，望向庄大兴，“老爷子，你没事了？你如今感觉咋样？如果觉的哪不痛快，要跟我说呀。”

庄小兰向几个孩子做噤声手势，他们才停止哭嚎！安静的环境中，庄大兴觉的舒坦点，才慢慢张开眼。这头一眼给姜氏那张褶子脸遮个全，看着她担心的模样，他心头不禁一热。老婆子再咋吵再咋闹，究竟和他有着几十年情分在。他张了下口，说：“来些水！”

三儿媳徐兆香端着热水站在一边，听见庄大兴要水，忙递到他唇边。庄大兴吃口水，才舒缓来。看着慌张的一大家，他心头也不是滋味，却还是板脸说：“我死不了，你们个顶个哭丧做甚？还不快快去吃饭！”

爷老了，兴许是长时间揪心的理由，他分明只比姜氏大一岁，看上去却比她老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