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个美好的周一早上，8点51分，在刑侦二组办公室后面的窗台边，突然冒出了两个脑袋，缓缓从下往上向窗外偷看——那是龙爷和神父。他们看见窗外，芊芊正从一辆白色轿车中下来，颇显羞涩地与车内的人道了别后，笑脸盈盈地走进刑侦大楼。

“看清楚样子没？”

“没有，你呢？”

“左边一点，对对对，差一点，差一点。”

只见那辆白色轿车掉头已经走远了。

“哎，就差一点点。”

龙爷表示遗憾地拍打着自己蹲着的大腿，转头对神父说，谁知，他们俩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两人同时面向对方一转头，俩大眼瞪着俩小眼，再多几厘米，感觉两人都快要亲上了，突然，龙爷张开嘴巴，往神父的脸上一呼气，那个味道，可带劲了。神父立马被龙爷这生化毒气呼得直作呕。

“你俩干什么呢？”

曹昱问。

“没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还挺默契。”

曹昱瘪瘪嘴说道。

这时芊芊哼着小曲走进办公室，龙爷飞奔着粘过去。

“芊芊，听说你谈男朋友了？长什么样？帅不帅？”

“还用问，肯定比你帅！”

曹昱站在办公桌前大声说，搞到芊芊都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我以前的同学，什么男朋友？”

芊芊解释道。

“这么看来，我是还有机会咯？”

龙爷继续问。

芊芊知道龙爷就爱这样跟她开玩笑，所以也开玩笑地回答说：“那就看你的表现啦！”

“龙爷，你还是死心吧，你怎么能跟人家比。”

神父故意捉弄龙爷。

“我怎么了？看我这Idol般的脸蛋，英气逼人的气质......”

“就你那还Idol般的脸蛋，还英气逼人的气质，看我，看我，呕......”神父做出呕吐的状态。

“龙爷，你是真不怕丢人，哈哈哈。”

曹昱也嘲笑起龙爷来了。

他们的笑声响彻整个刑侦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也应和加入愉快的气氛中。

“嘟嘟嘟……嘟嘟嘟……”

龙爷快步走向电话前，接起电话了，笑容依旧挂在嘴角边。

“您好，这里是市刑侦办公室，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警官，你好，我……我看见过凶手……”

“你慢点，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是哪个凶手？”

龙爷瞬间变得专业严肃，其他人一听，也开始严肃认真起来，他们走向龙爷，等待着电话那头的答复。

“我叫张枫，我几天前看到了……电视上关于焦尸案的……那个凶手，我之前……见过他……”电话那头的声音总是吞吞吐吐，显得有点胆怯。

“你是说涉嫌杀害两名女性和一名男性的杨某，你确定？”

“他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的样子，我非常确定是他，年纪轻轻，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做出那种事。”

这次语气明显刚毅坚定：“那个，警官，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这里有证据。”

“证据，太好了，你现在方便到市刑侦大楼来吗？哦，不，请提供你现在的位置，你等着我们，我们马上过去。”

曹昱和芊芊来到了举报电话那头提供的地址。

这是一栋四层楼的民房，举报人租住的是第三层，他在附近的饮料厂上班，家里明显在芊芊她们到达前有收拾过，显得干净整洁。

“具体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他？”

“是这样的，在上个月月底，具体哪一天我不太记得了，我回到家，发现了屋子比较乱，然后检查后发现不见了一些物品，比如Ipad、笔记本什么的，连我床头柜上的储钱罐都不见了，我以为是一般入屋盗窃，当时也报警备案了。但过了大概两周左右，一天我下班回家，打开门看见门的地上出现了一个U盘和一张纸条，应该是从门缝塞进来的，纸条上写着的内容大概是，如果不想将我的丑事传遍整个网络的话，就于当晚10点联系纸条上面的电话，并准备好2000元现金。你们看！”

举报人将纸条递给曹昱，芊芊探过头去看，纸条上整齐地写着：

“我已经将U盘备份，如果不想我将内容放到网上的话，在今晚10点拨打这个电话，并准备好2000元现金，不要报警，否则就等着成为网红吧！”

话语后面附带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真的不记得这是几号的事吗？”

“应该是26号到31号之间，具体真的不记得了。”

“U盘里边是什么内容？”

芊芊有礼貌地说。

“U盘？这个……”举报人声音细小显得有点害羞和胆怯。

“两位请稍等！”

举报人进去房间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部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举报人将U盘安插进电脑后，不久便传来了令人听后脸红心跳的声音，与曹昱并排坐的芊芊顿时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不自在地眼神往其他地方瞄去。

举报人也不好意思地将电脑合上了，接着说：“当晚我准备好现金后联系了那个电话，对方说晚上10点半让我在楼下一楼那个角落等他，然后我就去了，虽然他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但看到新闻后我一眼就认出了新闻上的嫌疑人和勒索我的是同一个人。”

“你这么确定？”

“不信你们可以根据这个号码去查一下，我非常确定我那天见的就是新闻上的嫌疑人。”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证据吗？”

曹昱问。

“就这些不够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做人证的。”

男人积极地说，曹昱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肯定想盗窃和敲诈他的人马上得到法律的制裁。

“哦，这个暂时不需要，等有需要，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曹昱说。

“这么可恶的一个人，警官，你们千万不能放过他呀！”

“一个人？你是说勒索你的只有一个人？”

“是的，就他一个人，怎么了吗？”

“这个女孩，你有见过吗？”

曹昱从手机中找出周琳的照片给他看。

“呃……没有，我没见过，她也是杀人凶手吗？”

“你真的没有见过这个女孩？或者你给钱他当天，你有留意到附近有没有他的同伙之类的？”

“真的没有，那天晚上就那个男孩一个人过来的，我把钱交给他，他把他手上备份的U盘给了我后，就直接跑走了，没有见到有什么同伙之类的，之后我有想过报警，但又怕他手上还有备份，就不敢了，反正也就2000元。”

“之后他就没有再勒索过你？”

“很庆幸，没有了，我那2000元也算是给对了。刚开始几天，我还是很怕，怕他还是会将视频放上网，又怕他继续来向我索要钱，我一天查看各大网络很多遍，提心吊胆的，但好在，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他当时是往哪个方向跑走？”

“这边！”

举报人伸直右手指向了他家阳台斜对角的地方。曹昱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阳台，从阳台上观察着附近是否安装了监控。

从报案人家里出来，芊芊一直眉头紧锁。

“老大，你相信他的话吗？”

“信不信，我们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他指着对面不远处的监控说。

他们接着来到交通部，调看了报案人张枫家附近的监控，从监控上可以看到，在3月20号下午2点37分，一男一女穿着黑色运动服，带着口罩偷偷从打开了大门进入内屋，过了20分钟，即2点57分从大门大方地走出来，从监控上虽不能看清两人的面孔，但可以推断得出是周琳和杨帆两人。另一个偏对着张枫家一楼隐秘角落的监控显示在3月29日晚上10点26分一个黑色身影从外面朝角落走过，在10点43分从角落的方向向外面快速跑过。

“张枫说的都是事实。”

芊芊看着眼前的监控对曹昱说。

“这确实证明了杨帆有入屋盗窃和敲诈勒索的犯罪行为，这交由其他部门处理就好，跟我们的案子没有关联性。”

曹昱不屑一顾地说。

“我们不是一直没有查明杨帆和范小惠的直接关系吗？会不会范小惠也是和张枫一样，受到了杨帆的敲诈勒索，范小惠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满足他，所以遭到了杨帆的杀害。”

芊芊分析道。

“很有可能，走！”

曹昱说。

“去哪？”

芊芊问。

“范小惠的住处。”

曹昱说。

他们来到范小惠的住处，门外已经被贴了警戒线，曹昱推开大门，这是一间一室一厅4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虽然外观看上去很陈旧，但室内被范小惠装饰得还算温馨：室内没有电视；小小的餐桌上铺着白色蕾丝餐布，中央还摆放着一瓶粉色的假花；大厅正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大大的海边布画；老旧的双人沙发上，铺了一层卡通防尘布；沙发边上有一个黑色的简易书柜，是那种网上购买的廉价品，上面摆放着很多书，芊芊上前查看，几乎都是一些言情小说，看得出来，范小惠是个浪漫主义者，或者说是一个追求浪漫的人。

曹昱和芊芊巡视了整个屋子，干净整洁，屋内没有任何价值比较高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与张枫相类似的U盘或威胁纸条之类的物件。

“老大，我突然想起点事，你先回去吧。”

“什么事？你是想到什么重要线索了吗？要不我还是一起去吧。”

“呃……没有，小事，我只是去见个人，你还是先回局里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与曹昱离别后，芊芊本来打算去范小惠公司找她的同事李佳佳，但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日，她应该也不在公司，于是给神父打了个电话。

“能帮我查个地址吗？”

“什么地址？”

“范小惠同事，李佳佳的住址。”

“还有，帮我查一下范小惠的手机通讯记录，是否有给一个号码打过电话，电话号码我稍后发给你。”

“是有新线索吗？”

“还不好说，你先帮我查查，谢谢啦！”

2

芊芊来到神父查到的地址，她按响了门铃，片刻后，开门的是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生。

“请问是李佳佳吗？”

“我是！你是？”

“我是市刑侦大队二组的谷芊芊，关于范小惠的案件我还想再问清楚一下。”

“哦，原来是警官，请进请进！”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

“哦，爸，这位是警察，来只是问我一些同事的事情。”

李佳佳向她家人介绍说。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扰什么，请坐请坐！”

“我们还是到我房间吧！”

李佳佳说。

“嗯！”

李佳佳引领着谷芊芊来到自己的房间。

“警官，具体什么事？我之前跟警察都说过了。”

“你和范小惠的关系不错吧？”

“是的，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我和她无话不谈。”

“哦，其实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你之前有没有听她提起过她家有没有被入屋盗窃的事情？”

“入屋盗窃？没有呢，怎么了？”

李佳佳摇摇头。

“那这两个人，你之前有见过吗？或者有没有听范小惠说最近被人威胁勒索之类的？”

李佳佳接过芊芊的手机。

“这两个，我没有见过，她们与小惠的死有关吗？”

“我们还在稽查当中。”

“至于小惠有没有被人威胁勒索，我也没听她讲过，而且也没发现她有任何情绪上的问题，和平时都一样。”

“看来是我多疑了，好吧，也不想再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也没能帮到你，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不会。”

芊芊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后面的李佳佳说：

“哦，警官，对了，这里有个小惠的包裹，是我去找她的时候，在她家门口拿到的，但很奇怪，上面没有快递单什么的。”

“没有快递单？里边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打开过，本来想等小惠回来再交给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包裹也就一直放在这了。”

芊芊现场打开了包裹，里边是一幅色彩丰富精美的人物油画，而那个人，就是范小惠，让芊芊感到惊讶的是，这幅画就是从周琳家找到的小素描本上的成品，虽然一幅是水性笔素描，一幅是油画，但细节都是一模一样。

这让芊芊坚定了范小惠和杨帆之间肯定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来的路上，神父已经确认过范小惠从未像那个报案人一样遭到杨帆的威胁，从手机的所有信息都证明他们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交集，一个是将近30岁的普通上班族，一个是刚成年的叛逆高中生，两人住处又相隔甚远，到底，到底为什么杨帆会为范小惠画画像，并以匿名包裹的形式给她赠送画像？如果像报案人遭遇的情景那样，杨帆是准备对范小惠进行勒索的话，显然一幅如此美丽的油画构不成一个威胁的工具。会不会是他们俩之间真的存在暧昧关系，被周琳发现，处于嫉妒，周琳将范小惠带至偏僻的杨帆老家进行杀害，被杨帆妈妈看见了再进行灭口？然后嫁祸给杨帆？

越是往深处调查，案件越是变得更加模糊，疑点更多了。

3

曹昱将从报案人那得到的电话号码打去通讯公司索取登记人信息，不出所料，是一个几年前开始使用的太空卡——就是当时未实施实名购买的电话卡，根本查不到购买者的身份信息。曹昱就没有将这个当回事了，毕竟他觉得即使查实杨帆确实实施入屋盗窃及敲诈勒索的事实，也只不过是小罪行而已，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关注在他杀人的案件上。

而芊芊则不同，她对案件有着比曹昱更严重的偏执，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看似不重要的线索，强烈的好奇心和正义感正是她当时选择成为一名刑警的原因。

既然从手机号码上得不到任何信息，她选择前往杨帆的住处，或许龙爷和神父他们当时对他的住处没有检查仔细，遗漏了某些证据。

“警官，你们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这房子一直放在那也不是个办法，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生活也不容易，多封一天，我就多亏一天的钱.”女房东笑嘻嘻地对芊芊说。

“大姐，这个的话，我也做不了主，你要不打电话去警察局咨询下，他们能给你答复。”

对于芊芊冷冰冰的回答，女房东撅起嘴嚅动做出嫌弃厌恶的模样，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为芊芊开了门。

穿过门上的警戒线，芊芊第一次进入杨帆的住处——房间里经过上次龙爷他们的搜查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衣服被乱扔一地，电脑桌上的书本也被肆意散落。

“你们警察不是为百姓服务吗？你看你们整的，乱七八糟，小杨要是知道他房间被糟蹋成这副鬼模样啊，肯定会疯掉的，他那份人啊，可爱干净了，啧啧啧。”

女房东从门外向内瞄了一眼摇了摇头说。

芊芊没有理会她，她俯下身子查看着房间各个隐秘的角落——床底、床垫下、衣柜后面缝隙，均无所获，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警官，你们是不是冤枉好人了？是，小杨是看上去像个小混混，但他平时对我们可好了，房租也准时交，最多也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杀人啊，又不是杀条鱼，说杀就杀，还是三个，他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芊芊没有回答，“偷鸡摸狗！”

女房东的话提醒了她，她走到电脑桌的面前，翻动着桌面杂乱的书籍，然后是各个抽屉，这些其实都被龙爷他们给翻动过了，想必有线索的话都已经被搜出来了，如果真像报案人所说，他真的非法监控用来勒索他人的话，逃跑将电脑和那些证据带走那是必然的，可是，他既然又留下纸条暗示自己杀人的罪行，又何必多此一举带走罪行较轻的证据呢？但如果报案者认错人，杨帆并非对其进行过勒索，那他更没有带走电脑的意义了，除非电脑上有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信息，到底是怎么样的信息，会比自己承认杀人更重要呢？

芊芊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电脑桌前来回踱步，直到不小心把旁边的垃圾桶踢翻，一个铁质的小东西从中滚出，才被迫让她的思绪停止下来。

她蹲下一看，是个U盘。

回到刑警办公室，芊芊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读取U盘的信息。

U盘里的内容，不出意外，也是一段监控视频，上面显示拍摄时间是4月13号中午11点32分，显示的是一个看上去不到50岁的女人挥动手掌拍打一个一岁多小婴儿的画面，一下，两下，三下，婴儿哭声随着被拍打次数的增加而愈加剧烈。在电脑边的芊芊不忍心再往下看下去，心就像被人用指甲揪出了一块。

“芊芊，你怎么了？”

龙爷关切地问。

“这个。”

芊芊示意龙爷过来。

“这什么人啊，太没人性了！你哪来的视频？”

“杨帆家里找到的。”

“最衰单从视频我们看不出具体的地址，不然一定要将这个没人性的人惩治于法。”

“不知道就要查啊！难道还会放过她不成？”

芊芊生气地说。

“我不是说不查，但没有任何有用信息，稽查的难度比我们跟的杀人案件还要难。这小子真的是无恶不作！入屋盗窃还不够，还敲诈勒索，现在连杀人都敢，一单比一单厉害，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龙爷在一旁感叹。

“人家只是涉嫌，别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人家行凶或者他亲口告诉你一样，我们是刑警，凡事要有根据。”

神父讥诮地说。

“神父说得对，龙爷，说话可要小心啊。”

芊芊也应和道。

“根据？这U盘就是根据。”

“这也只能证明他确实有进行敲诈勒索而已。”

“他自己不是已经写了吗？她们的鬼魂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想想都恐怖。”

龙爷边说边打了个嘚嗦。

“字迹检测不是还没出来吗？是不是他写的，或者是别人陷害他的都不好说，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这次，我站龙爷这边。”

办公室门口传来曹昱的声音。

“老大？”

“老大，你怎么也这么笃定？”

曹昱将一叠文件随手丢放在芊芊的桌前。

“字迹检测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素描本上的字体确实为杨帆的笔迹，这下，他想逃也逃不掉了。”

“对吧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曹昱难得赞同龙爷的话，搞得他都欢欣雀跃起来。

“可是，动机呢？杀害周严培还好说，但到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他要杀害他妈和范小惠的动机。”

芊芊只是心里想，没有表达出来。

“龙爷，你等下陪我去个地方呗？”

“去哪里？”

“我想到一个人，可能能帮助到我找到视频里的地址，这事我不能不管。”

“谁？”

“周琳！”

因周严培的案子还在调查中，而周琳等人也是相关嫌疑人，所以被关进了看守所，芊芊和龙爷来到看守所等待警员将周琳带过来。

“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

龙爷疑问道。

“我不敢确定，看着办吧。”

芊芊回答。

周琳在一名女警员的带领下，走进探视室。芊芊开门见山地将手机打开至那个妇人虐打婴儿的视频。周琳一脸茫然，不理解这两位警官给自己观看视频的用意。

“你仔细看看视频里的室内摆设，认不认得出这是什么地方？”

芊芊隔着玻璃问周琳。

“我怎么知道？你们好滑稽啊，随便找个视频就来问我这是哪？难道我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你们和杨帆偷拍的，你会不知道？”

“什么我们偷拍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在这装了，你和杨帆经常有入屋盗窃的行为这个我们已经查实了。”

芊芊避免她再次否认，就将从张枫家附近拍到周琳和杨帆的视频播放给她看。

这次周琳没有话说。

“我们现在不是追究你这个事情，我们想问的是你还记不记得最近两个月，你们都进入过哪些房子？记不记得这间是在什么地方？”

“入屋盗窃我承认，但我们没有拍摄这些东西，你们不要胡乱安插一些罪名给我们。”

芊芊沉默，她觉得跟周琳这种大话精沟通真的是太累了，好在她手上还有那段拍摄到杨帆到张枫家进行交易的视频证据，她再次打开证据摆放在周琳面前。

“这个人你应该比我们都熟，是杨帆，根据被他勒索的受害人指认，在3月29号晚上10点半左右，杨帆与受害人约定在这里进行勒索交易，当时款项是2000元。”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龙爷有些不耐烦。

“什么都说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配合一点？”

龙爷大声说。

“我真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你不知道杨帆利用视频，勒索别人的事？”

“我要说多少次，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们都只是偷偷进入别人家，然后偷取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转手卖掉，拍视频勒索什么的，我真不知道。”

芊芊都有点想发脾气了，突然听见周琳补充说：“那家在哪，我好想有点印象，我认得那个女人，但我真不知道杨帆私下拍摄勒索的事情。”

“那个不重要，是哪里？”

芊芊喜不自禁地等待着答案。

“其实具体是不是我不是很确定，但我在一个老式小区的楼下碰见过那个女人。”

“你详细说说那天的情况。”

“应该是在4月中旬，我和杨帆经过一个很老的小区，叫什么福的，我们看见这里进出很随意，没什么安保措施，大概是太老旧了，没人管，所以就临时起意进去碰碰运气。我开始觉得楼房都那么老旧，肯定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建议杨帆再找其他的，但他坚持要去。我们先是试探了几家看有没有人，后来只成功进入了其中一家，在三楼，门牌号我不记得了，我们当时找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都是些婴儿玩具什么的，所以我们就走了，在下楼梯的时候，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她当时后背上背着一个婴儿，一边上楼梯，一边抱怨没有电梯累死人之类的话。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杨帆有偷拍，那我们进入的那间房子应该就是了。”

“那个小区具体叫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忘记叫什么福了。”

“如果现在让你再回去那间房子，你还记得是哪间吗？”

“如果去到，就肯定记得是哪户。”

“我们会向上申请，让你陪同我们出去一天，这样，你需要将这两个月都去过的房子带我们再去一遍。”

“这两个月的？我们不是只去那个抓那个没人性的女人就可以了吗？”

龙爷对芊芊的提议感到不解。

“我凭什么要带你们去？”

“也可以啊，那你就别想为自己洗脱嫌疑了，就等着坐牢吧。”

“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坐牢？休想诬陷我。”

“你们殴打周严培是事实，我们在现场也找到有你指纹，用于在他脸上写字的口红，这些证据足够可以判你们几个谋杀罪，要是你聪明点肯配合，让我们尽快破案，这也是在帮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芊芊恐吓周琳说。

周琳听后，思忖了一会儿，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她唯有选择自保，杨帆都瞒着自己私下去做敲诈勒索的事情了，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自己不就成替罪羔羊了吗？

“你们都有证据证明杨帆从事敲诈勒索的事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让我带你们去那些地方。”

“我们现在一是要抓取那个虐待婴儿的人，另外，现在杨帆失踪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因这个敲诈勒索的事情而引致不好的事情，你也不想他有什么不测吧？”

芊芊的这番说辞有真有假，目的只是想让周琳配合自己的调查。

周琳犹豫了片刻。

“好，我答应你们。”

芊芊喜出望外，却表现得泰然自若，她站起来，对看管周琳的女警官点头示意探访结束，周琳随即被带回看守所里边。

“她总算是答应了，这样，就可以将那可恶的人惩治于法，大快人心。”

龙爷边走边对芊芊说。

“得赶紧回去提交申请，多耽误一天，都不知会不会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

芊芊担心地说。

“我们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那小孩的父母早就知道了这事，早将那个恶毒的人给报警处理了。”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

一路上，芊芊的心都悬在半空，一想到那个幼小无助的婴儿在被虐待，自己就跟着感知到他的疼痛。

第二天，芊芊再次来到看守所，办理好相关程序后，她将双手带着手铐的周琳带上了车，开车的是龙爷。

“所以，我们第一站先去哪？”

“抓那个恶毒的女人。”

“走！”

跟随着周琳的指示，她们来到了一个叫“东福小区”的老旧社区，从楼梯走上了三楼，来到其中一户，芊芊一看，大门的右手边有个锈迹斑斑的门牌写着“306”。

“这里！”

周琳向芊芊她们指示着。

龙爷查看了下，大门左右两边都没有门铃，就用手拍打了几下，并说：“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正是视频中显示的那个恶毒女人，女人脸部消瘦，留着一头短发，眼神锐利谨慎。

“请问......请问你们是谁？”

恶毒女人通过开着细小的门缝询问着。

“警察！”

“警察？”

她表现得很惊慌：“警察为什么会到这里？我没犯法，警官。”

龙爷一把推开大门，几个人陆续进入了室内。

“你一个人在家？”

龙爷问。

“我跟宝宝。”

“你跟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保姆，怎么了？警官。”

“孩子的父母呢？”

“他们都上班去了，晚上才回来。”

“平时就只有你跟孩子两个人在家？”

“是的！”

在龙爷询问的同时，芊芊早已经跑进里边房间，找到了那个小婴儿，婴儿很乖地躺在床上睡着了，芊芊仔细地翻开婴儿的衣物，查看是否有外伤，她舒了一口气，才放心地走出客厅。

“这视频上面的是你吧。”

女人眯起双眼，拿着龙爷的手机瞄了几眼，一下就认出了视频的内容，连忙说：“这个不是被我......”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被你怎么了？”

龙爷严厉地询问。

只见女人瞬间双膝跪地，双手合并在面前，仰着头对龙爷求饶说：“警官，警官，我错了，那次之后，我已经没有再打她了，真的没有，我已经改过了。”

面对女人的求饶，芊芊和龙爷丝毫没有任何动容。

“我发誓，我后来真的没有打她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这份工，我不能坐牢，我家里还有个残疾的儿子等着我养，我求求你们，我儿子他很惨，如果没有我，他真的活不下去的......”

也许是听到她哭喊着说起她有个残疾的儿子，芊芊不自觉地将她扶起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咳咳。”

芊芊假装咳嗽了两声，便问到：“你说那次之后，具体是什么事？哪一天？”

女人见芊芊突然对自己友善了一下，便擦拭完自己的眼泪说：“我之前也是个大公司职员，工作生活本来挺顺利美满的，但是因为我儿子出了交通意外，当时都已经有生命危险了，我和我老公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用来给儿子治疗，后来命是保住了，但就没了一条腿，他的生活不能自理，我当时就向公司请了几个月的停薪假期来照顾我儿子，后来公司就随便找个理由辞退了我......”

龙爷想制止女人的问非所答，但被芊芊阻挠了，女人继续说：“我没有了收入，我老公见以后日子都到头了，他就狠心抛下我们两母子自生自灭，还背上大笔的债务。我做妈的，总不能丢弃自己的骨肉吧，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当保姆的工作，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失去了还不如叫我和我儿子去死。”

“你说得自己像个圣母一样，为什么又要虐打别人的小孩？”

“就一次，我知道错了，我就打过一次，那天，银行又打电话来催款了，我想向宝宝她妈妈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但她一点良心也没有，还说得很难听，我拿不到钱，还不了款，一时想不开就拿宝宝出气了，也就是那一次而已，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过了几天，当我和宝宝去散步回来，突然发现从门缝塞进了一个小东西和一张纸条，说拍到到打宝宝的视频，如果不想被告知宝宝父母的话，就要给那个人准备2000元现金，我当时吓坏了，打电话让我儿子教我用宝宝她妈留在家不用的电脑打开了那个小东西，我看到的就是刚才那位警官给我看的视频。”

“然后呢？你给那个人钱了吗？”

“2000元，已经是我一半的工资了，我当时没有钱，身上还有800元，跟我儿子商量后，我根据字条的号码打过去，跟那个人说了真的没钱，只有800，没想到那个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当天下午，好像是4点多过来的，我让他直接过来拿。”

“那个人是他吗？”

龙爷从手机上拿了杨帆的照片给女人看。

周琳也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

“那人带着口罩，我看不清样子。反正个子比你高，瘦瘦的，看上去年纪轻轻。”

女人指着龙爷说。

周琳心想，那个人肯定是杨帆，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依旧默默站在一旁。

“你还记得他来拿钱是几号吗？”

“17号还是18号来着，不太清楚了。开始几天，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宝宝父母知道这事，但观察几天也没有异样才放心了，至此，我对宝宝就像自己孩子一样，我也是心疼这份工和那800元。”

芊芊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女人说：“即使你已经知错，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得受到相应的惩罚。龙爷，你报警让相关部门来处理吧。”

女人再一次跪地求饶。

“既然她都发誓不再犯，那要不......”龙爷对芊芊说。

“你打不打？你不打，我打。”

芊芊快速拨动了报警电话，就在此时，女人猛地起身，从电视柜里拿了一把水果刀，正向芊芊盲目地刺去，好在被龙爷灵活地推开女人，水果刀轻轻划过芊芊的手肘，留下一条细细的红色划痕。

“我操！”

龙爷迅速制服了女人在地。

“没想到你还有这招。本来罪行很轻，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龙爷对女人边说，边用手铐铐住了她的双手，然后对芊芊说：“芊芊，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附近的民警很快就到达了芊芊她们所在的单位。

“她就交给你们了，她除了虐待婴儿，还......”

“没什么了，交给你们处理吧，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芊芊没等龙爷说完，就插话说，说完，就带着周琳回到了车上，龙爷只能低头跟在后面。

“刚才你为什么要制止我啊？”

龙爷回到车上，不解地问。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如果不是我及时，你就可能要上医院了，说不定还会......”龙爷想到的是更不好的结果，所以没敢继续往下说。

“我们需要给知错能改的人机会。”

芊芊意味深长地回答说。

在周琳的带领下，芊芊和龙爷已经走访了五个房子，除两家没有人之外，另外两家都表示在过去有丢失过一些贵重物品，但屋主表示没有遭到勒索的事情，芊芊记下了那两家的地址，以便下次再找个时间过来。

接下来走访的第六家，一栋从外面看上去有点老旧的二层楼房，周围有围墙围绕，能感觉到屋主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因为无论是从围墙内蔓延出的蔓藤，还是从二楼阳台的植物都可以看出。即使芊芊是站在门外，也已经能闻到绿植的清新及淡淡的花香。

周琳在车上看着芊芊前去询问的背影，她再看看这栋小房子，无聊发呆之余，便开始试着在脑海里回忆房子里边的陈设：她最爱的是二楼阳台，里边就像是一个小型花圃，还有，还有那个手工玻璃茶几，对，她太喜欢了，只是茶几太大了，她上次和杨帆光临时无法拿走。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见过这个男孩吗？”

“我看看……没有呢，怎么了，你是？”

“哦，我是刑警，没事，那你家最近有被盗什么东西吗？或者最近有没有收到不明的来电向你要钱什么的。”

“没有的。”

“你确定？”

“是的。”

“那……那谢谢你的配合，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警官，您慢走。”

男屋主礼貌地告别。

车子就停靠在房子的侧前方，虽然从车子上看不到那个男屋主的样貌，但从室内的陈设和男屋主温文尔雅的声音，周琳能判断出了这个男屋主的艺术气息。

“你确定是这家吗？”

芊芊回到车内，问周琳。

周琳点点头示意，芊芊无奈地继续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车辆从小镇逐渐驶入市区，经过一片优美的别墅区，周琳在车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别墅，“噗呲”，她突然在车上笑出声音。

“你笑什么？”

“呵呵，真是天真，还说以后可能给我住上大别墅。”

“你是指杨帆？”

“不是，那个老头，他被杀害前几天，还非常高兴地自言自语说，再过不久，他将会有一笔大钱，说可以补偿我，要租个大别墅给我住，真是可笑。”

芊芊听了似乎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似得，她急促地让龙爷将车停在路边，回头问：“你说什么大钱？”

“吓我一跳！”

周琳被龙爷的突然刹车吓到了。

“你爸是说他过不久，会有一笔大钱，他有没有说是从哪里得到？”

“他胡说八道根本不用理他，就他那副模样，别说是大钱，小钱他也赚不回来，除非是做梦。”

“他没说钱怎么来？”

“你不会是相信他的话吧？”

“快说！”

“没有！”

周琳又被芊芊严肃的神情惊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