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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哀乐与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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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刚从附近吃过午饭回来的李佳佳走进不大的办公室,她留着齐肩黑色中发,偏圆润的脸上失去了平素里的笑容,因为与她关系亲密的同事范小惠已经是第三天无故旷工,气得老板快炸了。

“找到她没?”

老板一听传来脚步声,就快步走到李佳佳跟前严穆地说:“你……你跟她说,明天要是不回来,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她。”

李佳佳低着头连忙拨打电话,但是依旧无人应答,她开始回想上周五小惠的状态:与往常一样的棕色略毛糙的长发;她总是不舍得买新衣服,黑、白、蓝三套都是固定的搭配轮番着穿,周五那天刚好穿的是白色上衣和灰色长裤;话语没什么特别,也没有特别多或是没有特别少;硬是要说不一样的,就是那天是公司每月进货的日子,特别忙,她和小惠都需要加班处理,自己是大概8点多离开公司的,走的时候小惠还在继续,但每月月初都会如此,可以说也算是正常。

“小惠,我结束了,你可以了没?”

“呃……我还没有……”

“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约了男朋友去看电影,我要先回去啦,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没关系,我做完就走,你玩得开心点。”

“那我真的走啦!”

“走吧,走吧,不用管我。”

所以留给李佳佳最后的影像是小惠夹杂着不耐烦的微笑和那双闪动着灵光的双眸。

李佳佳凭着很久之前的记忆来到离公司较远的小惠住处,这是一栋七层楼高的楼房,坐落在小镇的西边,高矮不一的楼层拥挤成堆,斜对面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幼儿园,鲜艳的色彩在夜色中依然充满朝气,楼层土黄色的瓷片看上去有点陈旧,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有几块脱落,穿行在半空中的几根电缆线如黑色的毛线随意交错,电线杆下方的黑灰绿三个垃圾桶形同虚设一般,在它们的周边堆放着各种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时而还能看到肥大的老鼠在上面窜动。

李佳佳捂着鼻子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她记得小惠住的是第六层,由于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过楼梯,还没到三楼李佳佳已经气喘吁吁,腿部明显疼痛,她一边坚持一边拨打电话,好不容易到达六层,她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她又不得不坐下好好想想,因为六层共有三户,她想不起来到底哪个才是范小惠家的门,她只记得她是自己一个人独居的,还没等她看见其中一户门前摆放着一个比复印纸稍微大一点的包裹时,楼梯间的感应灯忽然就熄灭了,四处一片漆黑,但也正因如此李佳佳脑海一下便确认了最右侧摆放着包裹的那家可能性最大,因为其他两户都能从门缝中透出了灯光,于是她依次敲打了那两扇门,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测。

“你好,不好意思,阿姨,我是603住户的朋友,我几天联系不到她了,请问您有见过她吗?”

“哦,小惠的朋友啊!你进来坐,进来坐。”

“不用客气了,阿姨,我等下还要赶回去,因为有点远,所以就不进去了,您这几天有见过小惠吗?”

“呃……前几天倒是见过,这些天没有,小惠这孩子挺不错的,有时去丢垃圾还会帮我家门口的顺带一起拿下去。”

“您记得具体是哪天吗?”

“我想想哈,呃……应该是周四的早上,我到楼下吃完早餐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她赶去上班,她还热情地非要将她手上的面包塞给我。”

“那阿姨我就不打扰啦,我再等等她就好了。”

“你进来等嘛!外面瞎灯黑火的。”

阿姨话音刚落,感应灯却再次亮起了。

“不了,谢谢阿姨,我等一会就走了。”

“那你吃过饭没有,我这里有……”

“不不不,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虽然空着肚子,但最怕麻烦别人的李佳佳还是婉拒了阿姨的好意。

“那你别等太久啊,给她多打几个电话,可能她一时没留意,你回去小心点啊,一个女孩子怪不安全的,早点回去。”

“好的,谢谢阿姨。”

随着阿姨把门一关,李佳佳收起了笑容,她再次敲打着小惠的大门,然后脑海中不停地各种猜想:她会不会是回老家了?不对,要是回老家没理由不提前向公司请假啊,最起码也会跟我说一声。难道去男朋友那里?但自己没有听她说过任何关于男朋友的事情,但这些都不至于不接电话的。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吧?不会的,不会的。李佳佳心想。

考虑到回去的路程最少也要一个小时,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无果后,李佳佳给她发了一个讯息:

“小惠,无论什么事情,看到讯息请立刻给我个电话。”

然后就拿起那个包裹离开了。

2

今天已经是小惠旷工的第四天,昨天晚上李佳佳给她留的讯息和致电也均无回复,不详的预感不断充盈着小李的大脑,小惠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算自己跟她关系最好了,以往休个假什么的肯定会和自己报备,像这次这样杳无音讯还是头一回,她越想越不对劲,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便来到离公司不远的警察局。

李佳佳站在警局门前来回踱步,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只见办公大厅空空荡荡,三名警员坐在位置上查看着电脑屏幕。

“请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位女警员看见了她,问道。

“呃……呃……我想来报案。”

李佳佳的声音非常微小,像足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高音调说道:“我是来报案的,我同事失踪了四天没有来上班,电话和讯息没人回复。”

另外两名男警员一听投来了好奇地目光。

“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失踪了呀,或许她只是简单的不想接你电话而已。”

女警员哂笑着回应道,笑容中还夹杂着嘲讽,这不由得让李佳佳闪过一丝怀疑:是吗?是这样吗?不是的,这绝对不可能。

“不是的,她从来不会无故旷工,我也去她家找过,都不见人,她从来不会这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算上周六日,已经第六天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女警从抽屉里拿出登记表问道,脸瞬间严肃认真起来。

“李佳佳,我同事叫范小惠。”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她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

“上周五,我最后见到她是上周五,我们那天晚上一起在公司加班,我因为有约大概8点多就回去了,我不确定她最后加班到几点,她那晚没什么特别的,就像往常一样,也没跟我提及这周休假什么的,她以前都会提前向老板请假和告诉我,这几天没见她上班,我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昨天晚上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但是也没有找到,发讯息和电话都没有回复,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范……小……惠,请问她有什么特征吗?又或者你有没有她的相片。”

“我手机上有我们的合照,等等。”

李佳佳连忙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她们的照片递向女警员。

“身份证号码你知道吗?”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找人事部提供一下……”

“哦,你先填一下这张表格,我们将进行初步审查,有消息将通知你。”

女警员的慢条斯理让李佳佳觉得希望有点渺茫,但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既没有她老家的地址,又没有她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的等待焦灼漫长,直到一天李佳佳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固定电话。

“你好,请问是李佳佳吗?我们这边是市公安局的,关于范小惠的案件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请……”说话的是一位声线轻柔的女警员。

“案件?什么案件?小惠她怎么了?”

她急忙问。

“呃……我们几天前发现她的尸体……”后面的内容李佳佳是模糊着听过去的,尸体两个字像是一种毒药,麻痹了她的听觉神经,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过来。

“尸体?不可能,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怎么可能?”

“所以我们想让你明天来趟公安局刑侦队,关于范小惠的事情需要询问一下你……”

“明天?不,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我下午去行吗?”

“当然当然,看你方便。”

“我……我需要带些什么吗?”

李佳佳慌张地左右上下地摆动着头颅。

“带上你的身份证就好。”

“好的。”

挂上电话,李佳佳一屁股重重地坐下,空气流经她的双唇瞬间使其干燥苦涩,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她不知所措,脑海只有闪过那两个字——尸体、尸体、尸体……

3

“回来了,回来了。”

曹昱看见龙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显得格外兴奋:“怎么样?”

都没等他站稳脚步,龙爷就一把抢过一个牛皮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想打开这个神秘人档案。龙爷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接过芊芊为他递来的水,神父也赶紧围了过来,他拍了拍龙爷的肩膀说:

“就停车场到办公室的这点路,你也喘成这样,该锻炼锻炼了哈。”

嘴里灌满水的龙爷一听神父这样嘲讽自己,转过头咕噜咕噜地准备接话,但奈何刚才真的是一下喝得太多了,根本张不开口。

“喝完再说,不急不急。”

曹昱说。

芊芊这时已经将分析案情的黑板给拉了过来,大家认真地拿着记事簿围坐着,立马进入了严肃的战斗模式。

“死者,范小惠,湖北人,27岁,未婚,大学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两年前来到这里,在一家民营公司从事普通文职工作,在离公司20多公里的隔壁镇租住的房子……”

听到这里,芊芊和曹昱都突然举起了手,准备发言。

“别急,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大家看这里,尸体的发现地点即陈雪家在这,范小惠的公司在这,而她的住处又在这,三点距离较远且为三角形状,从范小惠公司到陈雪家约65公里,而从范小惠的住处到陈雪家少说也有40公里……”

现在不只是芊芊和曹昱,连神父也升高了自己的右手。

“都说别急,你们是不是想问陈雪和这个范小惠到底什么关系对不对?”

龙爷再一次按压住了他们不断飙升的求知欲。

“你们很好奇她们什么关系对不对?”

这个时候的龙爷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讨厌,三个人都被好奇填满的脑子快炸了,要不是急于求知,估计他们已经涌上前去好好将龙爷教训一番了。

“别废话。”

可把曹昱急得呀,都想上前拿文件一个字一个字找答案了。

“没关系,我是说她们一点关系,一点交集都没有。”

“没交集?你不是看错了吧。”

芊芊怀疑了自己耳朵的同时,也深深怀疑龙爷的眼力。

“从她们两人的手机通讯、财务或亲属关系方面,未能查到任何相关联的直接或间接联系。”

“没交集?怎么会?那范小惠是怎么来到陈雪家?又是为什么要去她家?根据陈法医验尸报告,她们两者之间的死亡时间相近,几乎可以断定是同时死亡,而陈雪是因为利器割破颈动脉流血过多死亡,无其他表面伤痕或内伤,但范小惠则是比较可怜,身上多处擦伤,包括膝盖和脚底,而双脚底擦伤严重,可以推断她是经过长时间光脚在粗糙的地面上行走或奔跑而造成的,眼睛在重度麻醉的状态下被挖出,这明显是针对范小惠的报复性行为,玫瑰花,玫瑰花......”曹昱分析道。

“什么玫瑰花?”

其他几个人不明白曹昱口中所说的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陈法医从范小惠的眼窝处找到了一小块物质,经检验是玫瑰花,陈雪家没有种植玫瑰花或相似的同科花种,我也在跟踪姚玉芬时也观察过,附近一带都没有,为什么会在她的眼窝里找到呢,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曹昱解释说。

“我们可以假设,范小惠4月5号周五晚上加班很晚,下班回家途中遇到凶手,在挣扎中鞋子掉了,所以一路光脚逃跑,逃跑到了陈雪家,这时凶手也追到陈雪家,凶手将她俩一同杀害了,因为凶手的报复目标是范小惠,所以才会只挖去了她的双眼,而陈雪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当了陪葬品。”

芊芊也分析道。

“下班途中光脚跑到陈雪家?这一听就不靠谱,别忘了,刚刚我说从范小惠公司到陈雪家可是有65公里的距离。”

“我只是大概这样说,凶手很有可能是要交通工具的,如果是中途让范小惠逃走了,但凶手在陈雪家将其抓获并杀人灭口,这样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算你圆回来。”

龙爷微笑着对芊芊说。

“神父,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我从范小惠公司大门的监控看到她于周五晚上9点20分驾驶一辆电动摩托车离开公司,进入化南路后就消失了,在化南路某个地方有一条维修中的无名单行道马路,平时很少车辆经过,我有理由相信当晚她走的就是那条路,所以今天上午一早我去了那,那边没有安装摄像头,我也查了出口附近和该路段其他的摄像头,甚至是她家附近的,都没有记录到她的身影,所以可以证明她是在那无名路段消失的。”

“那她为什么会被发现在陈雪家呢?”

“会不会是他儿子的女朋友?陈雪儿子不是离校了吗?会不会当晚突然约范小惠一起回家?”

龙爷说。

“他儿子才读高中,范小惠比他差不多大了十岁,你觉得有可能吗?”

曹昱反驳道。

“你不让人家喜欢比自己大的?听他老师说,他那么叛逆,不是没有可能。”

“那也要人家范小惠愿意才行啊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范小惠不愿意呢?假设,假设真的是陈雪儿子的女朋友,当晚突然约她一起回他妈家,因为中途不知发生什么矛盾,最后造成了这个结果。”

龙爷假设说。

“你的意思,凶手是陈雪儿子?”

神父问。

“不是不可能啊,大胆假设嘛!看,现在不是也没找到他吗?畏罪潜逃呗。”

龙爷说。

“说得对,也不能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能找到陈雪儿子,或许就能解开相关的疑团。”

“龙爷,你再去趟陈雪儿子的学校,问问他的同学,有没有人知道或见过陈雪儿子与范小惠有来往什么的。”

曹昱指挥道。

“别灰心,即使我们无法从陈雪儿子身上得到线索,但死者身份都确认了,就不信从她们身边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处,还有,杨从军老婆,不是也挺可疑的吗?”

龙爷为了激励大家说道。

4

姚玉芬从外面回到家,家门依旧锁着,心想杨从军那死鬼肯定又到镇上借酒消愁去了,自从警方确定死者是陈雪后,他就开始了这种颓废的生活。姚玉芬是没有过多限制他,因为她觉得威胁已经不在了,再过一段时间,杨从军就自然而然会开看,就会回归到自己身边。

她打开门,发现里屋地上有一张学生用的单行作业纸,上面贴满了从报纸中剪取的字样,连接起来是: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姚玉芬心头一震,鬼鬼祟祟地将纸揉成一团,急忙转身将门关上,并从里屋反锁起来,然后走到窗边,偷偷地向外瞄去。

“是谁?这到底是谁?难道当晚被看见了?还是?难道是?不会的,肯定不会!如果真的是,那我该怎么办?”

一连串问题快速闪过姚玉芬的大脑,就像从她身上行驶过一万辆车的感觉。

她匆匆忙忙走进厨房,将手里的纸团放在煤气灶上方,点燃销毁了。

5

“龙爷,汇报一下。“

“我今天再次去了陈雪儿子学校,询问了他的一些同班同学,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也没有人见过或听说过他与范小惠有来往。真是头痛,神父,你那边进展如何?”

“暂时也还没有,因为那个路段正在维修状态,也非常偏僻,所以没有安装摄像头,化南路是一个大弯型道路,只要对比一下无名路进入路口前后两个路段的监控记录,应该就能排查出哪些车辆由无名路通过,化南路车辆太多了,这个需要时间,看得我眼睛都瞎了。”

“我来帮你吧。”

芊芊主动提出帮忙。

“对啊,差点忘了我们的鹰眼神探,神父,你那么辛苦干嘛,早应该找芊芊帮忙就好啦。”

龙爷说。

“忘了,那你稍后跟我一起继续?”

“没问题。”

“杨从军11点52分收到陈雪的电话,无名路段离陈雪家大约有55到60公里,那边路况不是很好,我们预多一点,最快开车去到也要一个小时,所以,从范小惠进入化南路到11点35分这段期间,尽快排查出有哪些车辆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口的视频中。目前在没有找到陈雪儿子的情况下,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无名路这一个线索了,芊芊,靠你了。”

曹昱说。

“我尽力,要不,我现在开始?”

“好!”

芊芊走到神父的座位坐下,神父打开了从交通部拷过来的视频资料,芊芊双手交叉反手伸直,准备集中精力大干一场。

时间的飞逝,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芊芊用尽力气紧闭着双眼,双手各自揉动着眼皮,不一会儿站起来说:“搞定!”

“这么快?你确定看完了吗?”

“确定啊,我已经重复检查过一遍了。”

“佩服!”

“看!监控显示范小惠5号晚上9点34分进入化南路第一个监控,9点38分进入第二个监控后,其他监控就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了,无名路入口正式在第二个监控和第三个监控之间,从无名路再次进入化南路出口是没有监控的,接下来就是化南路的第七个监控,我以防万一,对比了第二到第七所有的监控记录,发现了在这两个多小时期间,总共有7辆汽车和3辆摩托车经由无名路通过,其中包含了范小惠,分别是这些。”

芊芊将那7辆可疑的车辆图片打印了出来摆放在神父桌面上:“有些车辆车牌看不清楚,需要找技术部处理一下。”

“厉害啊!芊芊,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这事都交给你了。”

曹昱打心里赞赏芊芊。

“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没什么厉害的。”

“你就别谦虚了,老大可是很少称赞别人的。”

龙爷说。

“神父,你找一下技术部,尽快将所有嫌疑车辆的车牌弄出来。”

神父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还有,上次我跟踪姚玉芬的时候,在陈雪家后院小山坡里捡回来的液体——其实是汽油,和打火机,我们很幸运,虽然这段期间连续下雨,还好被树叶覆盖和有外面的透明胶袋保护,还能从矿泉水瓶盖和打火机上提取到零散的指纹,鉴定科做了重组分析,刚刚给我发来的报告,上面显示的指纹果然不出我所料,龙爷,还记得你当时说,很不能理解姚玉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绕到陈雪家后的小山坡去,我想这就是她的原因。”

6

“你们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陈寡妇是老杨老婆给杀死的,多歹毒啊,这婆子。”

“不是老杨吗?我听说警察第一个就把老杨给带回去审问了,肯定是他,我觉得。”

“不是,不是,依我看,99.999%就是他老婆,他们说老杨和那个陈寡妇有那种关系,换作是我,我也会杀死那欠千刀的贱货。”

“老姚平时对老杨那样,哪个男人受得了,不去找其他女人才怪对吧?”

“就你还说别人啊,你平时对你男人也那样,你也可要小心啦,不然哪天,你就是那个主角咯!”

在镇上的小商店里,几个正在打麻将牌的妇人和站在旁边观看的男人闲来八卦起陈雪家的案子,也是,这个小山村民情一向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像这个案子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太可怕了,以后都不敢经过她家了,你们说,我们现在这么说她,她会不会连我们都......”

“怕了吧?我记得你过年那会,因为几只鸡的事情,不是和她吵了一场大架嘛?你可要小心了,我就不用怕,我本来跟她家交往就不多,更别说是矛盾了。”

“没想到她连杀人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是两个人,想想都恐怖。”

“嘘嘘!”

其中一个面对大门的妇女看见杨从军晃晃跄跄地走进小商店,示意大家住嘴,顿时整个店铺噶然无声,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这个魂不守舍的男人。

“给我......半斤白酒!”杨从军走到收银处对着店主说。

“天天半斤白酒,迟早喝出病来哦。”

店主回答说。

“没事,我强得很。”

杨从军拍拍自己的胸腔说。

“少点吧,今天。”

“我又不是没钱,来半斤......哦,顺便......来包烟。”

杨从军从上衣胸前口袋中拿出了一包干瘪的烟,然后双手摸遍其他口袋,都没有找到打火机。

“再来一个打火机!”

“你打火机又丢了?上周不是才刚买了个新的?”

“最近记性不太好。”

“给!白酒现在给你倒,你先坐。”

杨从军接过烟和打火机,回头瞄了一眼打牌的村民们,村民们立马恢复了吵闹的打牌声。他走到一张小桌前,将烟和打火机随手一扔在桌上,一屁股瘫坐在木制沙发椅上发呆,少许片刻后,他向前挪动,端坐起来,首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缓缓略过他的双眼,褐黄色的眼白布满纤细的血丝,暗黑色的下眼睑看上去像个得不到满足的瘾君子。

村民们依旧小声地窸窸窣窣个不停,店主端着一碗白酒经过人群,欲制止她们的肆意。

“别说了,人在呢!”

店主走前人群低声说道。

杨从军他心里对村民们说自家事情其实清楚得很,只是他无暇顾及别人的口嘴,沉浸在伤心悲痛中罢了。

“怕什么,我们又没说错。”

突然有个男人伸长脖子故意提高音调:“男的睡人家还不够,女的还要杀人灭口,这两口子不是人,是禽兽不如,欺负人家无亲无故吗?做得出还怕别人讲?”

店主这下被吓坏了,赶紧放下碗,劝阻那人的口不择言。

“别别别!”

杨从军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说得对,别人都那么不要脸,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吗?”

其他人应和说。

杨从军将烟使劲按压在烟灰缸里,未吸完的香烟被掐的炸开了花,赭石色的烟草如爆米花般从白色的外衣中爆裂出来,被揉搓,被扭转,他怒气冲冲径直走向人群,村民们顿时怯怂起来,身体都不自觉地往后靠,活像看见一只吃人的猛兽。

“你......你可别乱来啊。”

“你要是动手,我们......我们这人多,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

“是,老杨,别气,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店主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杨从军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步步逼近,怒目圆睁,双手紧攥着,他脸部凑近那个男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挥拳过去,但是他压抑了心中翻滚涌动的怒气,他的心房就像是一片枯竭的草原,盈千累万的牲畜为寻找下一片绿地而奔跑飞驰,怒气就像是该草地因摧残践踏过后冒出的滚烫水蒸气,持续灼烧他的内心,他的自我压抑,则如同天下甘霖。

正当别人都以为他要与那男人进行势不两立的较量时,他从麻将桌里,拿起了那碗清澈的白酒,悻悻离去,边走边将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狠狠将碗往地上一摔。

酒壮怂人胆,一回到家,他就气冲冲地大喊:“疯婆子,出来!”

姚玉芬正在厨房切菜做饭,听见杨从军这样叫她,虽说是非常生气,但也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出来,出来讲清楚!”

姚玉芬依旧没理理会他,按照前几天的情况,等会他就会停歇下来。

“你聋了?我一直在叫你没听见啊?”

杨从军走到厨房,身子倚在门槛里对着姚玉芬的背影说。

姚玉芬低首切菜,“笃笃笃”的声音清晰了然。

“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心虚了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杀人凶手肯定是你,没想到,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不,不,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笃!”

掷地有声。

“你想怎么样吧?是啊,我是和陈寡妇有一腿,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丧尸一样,干瘪瘪,苦凄凄,看见你的脸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地府,你真是该下地府,像你这么狠毒的人......”

杨从军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飞镖,把把穿心,姚玉芬这才意识到,什么是第十一级疼痛,那是从中靶的中心向全身的逐层撕扯,皮开肉裂,是哑然无声的嘶吼,是黯然失语的轰鸣。

“没错,是我,那你想怎么样?”

姚玉芬回头磨牙凿齿地说:“我用汽油往她身上浇,那个臭女人竟然向我跪地求饶,那副贱样让我忍不住对她来回拳打脚踢,我累了,就点燃汽油,看见她在火海中痛苦挣扎,我的心痛快极了。”

“魔鬼,真是魔鬼。”

“怎样?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来啊!给你刀,将我碎尸万段啊。”

姚玉芬将刀递到杨从军的面前。

杨从军反倒是被眼前的魔鬼所吓坏了,他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姚玉芬步步逼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肯定不知道,你以为我只是杀了那个臭女人吗?”

“当然不是,还有那个......那个陌生女人。”

杨从军害怕地回答。

姚玉芬摇摇头,手中的菜刀也随着左右摆动起来。

“她肚子里的孽种,你的孽种,哈哈哈......”

“什么?不可能,她年纪都那么......你肯定是骗我,不可能......”杨从军摇头表示不相信。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看在我肚子孩子的份上,我以后与老杨断绝关系,放过我。”

姚玉芬提高语调,模仿陈雪的声音。

“你这个魔鬼,我要跟你拼了!”

杨从军冲向前想从姚玉芬的手中夺过菜刀。

“你竟然......竟然真的为了那个臭女人对我动手?你这王八蛋,臭不要脸的。”

姚玉芬也极力反抗,两人就开始厮打起来,势均力敌,姚玉芬既感到悲哀,又气愤,全然没有顾上自己手里的菜刀,在搏斗与防御之间,愤恚侵蚀了她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躯,一个挥手,锋利的坚刃划过杨从军的颈脖,喷溅的血液溅落在她的脸上,将她从愤恚的傀儡中清醒过来。

惨烈!血腥!

杨从军急速用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但很快就倒下了,惊愕的眼珠在倒下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本真的灵动,他来不及重播与心中所爱的沤珠槿艳,便就此一命归阴。

“镗朗朗......”姚玉芬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整个屋子萦绕着这夺命的哀乐和忏悔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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