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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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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蒙着头塞进车里时,梅雪只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闭眼感受着马车前进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梅雪就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是去仇府的路,这便好的很。

  有人在捆绑梅雪的手脚,另有一个声音低声叮嘱:

  “你注意点,别弄破了这小子的皮,不然老爷不会饶了咱们的。”

  “这还用你说?”

  梅雪翘了翘嘴角,默默地闭上眼养神。

  就连被放在地上,也都是极轻柔的动作。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应该是被关上了,眼前的光线更加昏暗。

  忽有一阵凉意袭来,令人如坠冰窖,梅雪打了个寒颤,身子缩成了一团。

  低低的笑声响起,如鬼魅一般。

  梅雪开始挣扎,她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这种恐惧的表现,显然令那人很满意,梅雪能感觉到他在一步步走近,带着腐败的恶臭味道。

  再次被扛了起来,袋子外面光影变幻,梅雪在心里默默记住转角的方向和次数。

  头上的袋子被扯掉,梅雪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漆黑的一团,只露着一双眼,幽光闪烁,腐气飘散。

  梅雪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停地摇头挣扎。

  仇道仁不理会梅雪,伸出一只手捏了梅雪的下巴说:

  “我制了很多张皮面了,可一直都没有满意的,还好,我终于等到了你。”

  梅雪落下泪来,她挣扎着想说话,可仇道仁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里拿着个药丸说:

  “想死得痛快的话,就乖乖吃了,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话,仇道仁扯掉了梅雪嘴里的布巾,直接把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仇道仁手上用力,梅雪不由自主地就将药丸咽了下去。

  她拼命往后躲闪,吓得满脸都是泪。

  仇道仁很满意,他看着梅雪怪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关上门离开了。

  梅雪的脸色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她手脚被绑,只能往后挪了挪靠坐在墙角。

  屋子里灯光明亮,地面和墙上到处都是干涸的黑红色。

  浓重的血腥气,并没有让梅雪觉得恶心,她看着那十几个栩栩如生的人俑,心里的悲伤汹涌而出。

  据宋志杰的调查,这其中的一个被害人是家中独子,被寡母和祖母抚养长大。

  他失踪还不到一年,两位老人家就相继去世了。

  仇道仁是不幸的,他一到这个世界就迎来了至为悲惨的开始,可他没有资格因此而剥夺他人的性命,而且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门再次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梅雪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仇道仁解开了梅雪身上的绳子,将她手脚舒展开来平放着。

  打量着梅雪的身高,仇道仁又满意地怪笑了一声。

  他自烧伤后就驼了背,梅雪的身高和现在的他几乎一样。

  然而,就在仇道仁附身去扒梅雪衣服的时候,他却忽然晃了晃,然后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梅雪缓缓站起身,右手捏着一根细若锋芒的银针。

  仇道仁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他看着梅雪,神如鬼魅。

  梅雪再次环视了那些人俑一遍,然后冷冷地看向仇道仁说:

  “你前世是从事外科的吧?于药剂学上并不熟悉,所以才会折腾了两年还没有成功?”

  仇道仁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瞪着梅雪,拼命挣扎着想说话,但也只是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梅”字。

  梅雪看着他,淡淡地说: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梅雪,你或许早就听说过我,而且也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

  可我,从知道你的那一刻起,就只想要了你的命。”

  说着话,梅雪俯身从仇道仁腰里拽下一串钥匙,临走时又看了他一眼说:

  “如果你还能回去,就不要再做医生了,你不配。”

  穿过一道道暗门,走过狭窄的楼梯,梅雪终于到达了仇道仁的卧房,并将窗户撑了起来。

  没过多久,梅刚就提着药箱出现在了卧房里,对梅雪说:

  “姑娘,那几个下人都睡过去了,秦力他们在守着。”

  梅雪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依然全神贯注地翻看着箱子里的资料。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仇道仁将实验推进到了哪一步。

  梅刚默默地站在梅雪身边等着,纸上写的字他一个也看不懂,但他知道这些至关重要,知道梅雪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才甘愿赴险的。

  良久,梅雪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刚才已经故意试探过仇道仁,他的反应和她如今所看到的结果是相符合的。

  他还没有成功,虽然已经很接近结果了。

  梅雪站起身,低声对梅刚说:

  “梅大叔,你们把仇道仁带回去,彻底毁了他的嗓子,但不能让他死,他必须死在鲁王手上才行。

  另外,你们把这箱东西也带回去妥善保管,将来我要带回京城去的。”

  梅刚立刻应了下来,但仍有些犹豫地说:

  “姑娘,你一个人留下来,我总觉得不放心。”

  梅雪摇了摇头,慢慢地在屋子走了几步后说:

  “我不会有事的,梅大叔你快去快回,以后在暗中保护我即可。

  另外,你告诉宋先生,他的计划明天就可以开始实施了,不要急,稳妥为上。”

  梅刚只得应了下来,顺着梅雪手指的方向往密室里走去。

  只隔了两天,鲁王就接到了令他几乎晕死过去的消息:他藏于深山之中的十几个仓库一夜之间被抢劫一空,人员无一损伤,但金银财宝被搬得分毫不剩,至于兵器和粮草,则大半都被毁了。

  鲁王大怒,亲自审问驻守的士兵,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样:他们按照惯例接了仇道仁送到军营的药品,其中有一批草药,仇道仁说是为了防止春季风疹而准备的,众人都没有怀疑,煮完之后一起喝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仇道仁等人已经和金银财宝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禀王爷,的确是仇道仁,连跟随他的人也都是往日里的那几个,属下绝对不会认错。”

  所有仓库的守将说的话都相同,事情已经毫无疑问。

  数年的心血被毁,鲁王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顾不得歇息,亲自领着兵士杀去仇府。

  可仇府已经人去楼空,再赶去郊外的庄子上,那里也已经是一片焦土,只留下一堆烧得变了形的铜铁器械。

  鲁王怒极攻心,当场就从马上跌了下去。

  接下来,整个青州风声鹤唳,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街上到处搜寻的兵士吓得门也不敢出。

  仇道仁是在半个月后被捕获的,当时他藏在一处林子里,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但身边还带着半箱金银。

  搜寻到他的士兵为了将那半箱金银暗地里刮分,二话不说就把仇道仁推到了山崖下面。

  然后又一起抬了他的尸首回去交差。

  商行的二楼,梅雪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得到仇道仁的死讯后就对宋志杰说:

  “如今鲁王府还查得紧,让袁总兵看好那批财物不要出意外,我们只把清单带回去交给太子殿下即可。”

  宋志杰点头,沉吟着说:

  “按照对外的说法,姑娘你是回钱塘去祭祖的,所以我们不需要急着赶路,半个月内到京即可。”

  梅雪“嗯”了一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问:

  “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可都安置好了?”

  宋志杰的面色也沉重起来,想了想才说:

  “除了最后遇害的那两个,其他的尸骨堆在一起,时日长久,已经难以分辨,只得每户分了一些带回去。

  那几家困难的,我已经安排赵书钦,让他暗地里帮着他们度过难关。”

  梅雪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良久才说:

  “希望我们的努力能让青州避免一场刀兵之争,这里的百姓被鲁王盘剥多年,已经够苦的了。”

  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除了江南谢氏的资助,剩余的,哪一样不是青州百姓的血汗?

  宋志杰也陷入了沉默,他看着梅雪的背影,久久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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