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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锦绣难为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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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来喜家的得了贺氏吩咐,就往听雨阁去。还未见人,顾棠就听得她满面堆笑道:“姑娘近来可好?太太打发我给姑娘送零钱来。”

于是她忙请连来喜家的到厅堂坐下,又吩咐竹枝道:“还不快倒一碗好茶来。”

转而又对连来喜家的道:“大娘也真是,这种小事打发丫头们来就是了,何苦亲自走一遭。”

连来喜家的见得了脸,心里也得意,面上仍道:“奴才给主子办事,哪里分大事小事的,姑娘折煞我了。”

又问起桂枝来,笑道:“太太也知道这事,桂枝立时就要发嫁,姑娘院里少个人,所以打发我来问姑娘可有合适的人顶上。”

顾棠笑道:“原来为这,我正要和太太说去,桂枝虽要出去了,我房里人也不少,尽够使了。再则,我总想着她以后能回来。”

说罢用帕子拭了泪。

可巧竹枝端了茶进来,对连来喜家的笑道:“大娘,这是进上的好茶,太太才赏了我们姑娘的,大娘也尝尝。这桂花糕也是才做好的,大娘配着这个吃茶正好。”

“姑娘客气了,我们如何使得?”

连来喜家的笑道。

“大娘成日家跟在太太身后,一天天上下打点的,哪件事不要大娘费心,我在这里也替太太多谢大娘素日的辛苦。”

顾棠笑道。

一旁的竹枝也道:“可不是,桂枝姐姐以后在家也多仰仗大娘的照顾,如何使不得?”

连来喜家的笑骂道:“这也是能在姑娘跟前说的?我该叫你干娘来,给你个锤子才是。”

得了顾棠的话,知道桂枝以后还能回听雨阁来,连来喜家的安了心。又听顾棠吩咐桂枝包些茶叶和桂花糕于她,心里更得意。她这样有体面的管家婆子,得主子多少赏钱都是寻常,但赏了吃食下来,就有亲近的意思了。

又拉了竹枝出去,有话说于她:“大奶奶今早叫了我去,给丫头们派差事,你们听雨阁也得了几个,你下午得闲,就将她们领进来,不得闲也没甚要紧的,有婆子会领了进来。”

竹枝笑着应了,又瞧见胡嬷嬷急匆匆往里头去。胡嬷嬷还在贺氏跟前的时候,就和连来喜家的不大对付,因此连来喜家的多问了一声:“胡嬷嬷往姑娘房里做什么去?”

竹枝附在她耳边道:“估摸着就为大娘刚才说的那事,胡嬷嬷也有个女儿,说也有十几岁了,上个月已经在姑娘跟前求了两回了。”

连来喜家的问道:“她家女儿是叫六儿不是?”

竹枝拍手道:“可不是,说模样好会伺候,姑娘心软,不好让她下不来台,也没说同意不同意。”

“呸,”连来喜家的听罢,先啐了一口,“别个我不晓得,那六儿是个病秧子,三病五痛的,教她到听雨阁来,真格不知是做丫头还是做姑娘的。”

贺氏早有发话,凡听雨阁里的丫头,或有意愿的,年岁到了身契都会放出去,凭老子娘做主嫁娶。

单这一桩,多少丫头往听雨阁挤破了头。更不用说穿的绫罗绸缎,吃的玉粒金莼,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些甚么。

胡嬷嬷要六儿进来,多半为了这些。更何况听雨阁的差事,说破天也就是一个姑娘的事,能重到哪里去。六儿真格派了进来,旁的不说,单是生病看大夫吃药的钱,就省得下来。

这里头的关窍竹枝都明白,更何况是连来喜家的。

只要顾棠点了头,六儿顶了桂枝进了听雨阁,连来喜家的半点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她心里有了计较,登时就要往贺氏跟前说去,立时将这事摁死才好。因此急匆匆就往贺氏屋里去,连竹枝包好于她的茶叶和糕点都不要了。

到了下午,果然就有婆子领了新的丫头们来,竹枝眼尖,瞧见有一个是上午跟在连来喜家的后头的,对她先生了几份好感,又打听得这个丫头和宝儿一道住,心里不免叹了口气。

她素来是个热心人,拿了行李就说要帮那丫头搬。两个人年岁相仿,路上免不了说说笑笑的,等到了这丫头的屋子,竹枝已将她的底摸了个底朝天。

这丫头,也就是银杏,已经面上含泪:“这才托到大奶奶跟前,得了这个差事。”

又对竹枝道:“我虽是家生子儿,和光身一个也差不多,瞧姐姐面善,越性拜作姐妹才好。”

竹枝虽拜了李嬷嬷作干娘,李嬷嬷只有一个独生子,再没有其他的姊妹。且她虽在房里得脸,但大丫头们也只当她是个跑腿的小丫头,如今从天上掉下来个妹妹,可摆姐姐的谱,心里自然乐意,笑道:“这有个什么不成的,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说罢又指着后面一间房舍,笑道:“我就住那里,得闲了咱们两个说些话儿。你若缺了什么东西,也只管来找我。”

银杏一一地应了。

进了门,就见一个细眉长眼的丫头正半坐才床上磕瓜子儿,不是宝儿又是哪个。见竹枝来了,宝儿忙从榻上起来,赔笑道:“竹枝姐姐今儿得空,来这里逛逛?”

竹枝却不耐与她说话,指了银杏给她:“这是我妹妹银杏,大奶奶派了她来,以后你们俩住一屋。”

又对银杏道:“这就是宝儿了。”

竹枝是光身一个外头买来的,哪里来的甚么外四路的妹妹,宝儿心里清楚,面上仍含笑道:“既然是竹枝姐姐的妹妹,自然同我的妹妹一样。”

等竹枝走了,宝儿又换过一副神色,指了剩的那张床对银杏说:“你睡这张床罢。”

银杏只见那床窄而小,又临窗,只怕冬天里不好受,又见宝儿的床摆在当中,又宽又大。心道难怪竹枝听说她要和宝儿同住,是那样的脸色。

今天才来,总不好就闹出事来,银杏只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谁知宝儿正一边磕瓜子,一边拿眼觑她。

她见银杏的面庞身段,和二房里的那两个姑娘比也不差什么。这样的品貌,在丫头里面自然是拔尖的,宝儿心里无端就生出三分火来。

又看银杏沉默寡言,东西带的也不多,只有常穿的几件衣裳,被褥都是屋里备好的,显见得是个穷酸货。心下倒平衡些。

银杏自然觉出了宝儿在上下打量她,她虽不喜欢,但到底没说什么。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将那装着梳头家伙的木盒子连同春儿给她的大荷包放在了床下头。

“这两个里头装了什么?”

宝儿问道,心想莫不是什么宝贝?

银杏不想教她知道,只拿话岔开:“宝儿姐姐,烦请问下扫帚在哪里,我去扫一下地。”

宝儿拿眼一扫,只瞧得满地都是自己磕的瓜子壳,拿手一指门边:“那不就是。”

背过身又偷偷嘀咕“甚么好东西我没见过,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银杏自此就算是在听雨阁里扎根下来了。说是三等丫头,外头撒扫,茶炉子,喂雀鸟,浇花剪枝都是份内的活儿。一样一样总排了班来。就这样过了几日,总算院里的人认个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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