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珏冷寒着脸，没有去看凌澜，只直直盯着凌司。有凌澜这位前车之鉴在，凌司不敢隐瞒。他硬着头皮道：“那一天……”前两日祭祖所发生的事情，凌司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夜冥珏，包括洛璃歌现在被困在皇宫里的事情。夜冥珏听罢，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没什么情绪。垂眸看一眼伤处，他冷淡问：“还有什么消息吗？”
他陡然平静下来的语气，让凌司有些不安。悄悄看一眼，凌司才道：“印章还没有找到，李崇只承认行刺太子，关于印章和行刺皇上的事情，打死都不肯承认，我们这边也没有新的消息。”
李崇被捕，一切动作停止。他们不做事，自然不会留下行踪，也就无从可查。夜冥珏冷静道：“将止疼药拿过来。”
凌司从桌上将药和水一并取来，递给夜冥珏。看着夜冥珏服用后，他就试探道：“您先好好休息，如果有查到什么，我们会来告知您。”
夜冥珏一言不发地将药给吃下去。闭眸静待片刻，感觉到身上疼痛消退，他就站起身，对凌司道：“宽衣，进宫。”
“殿下！”
凌司大惊，下意识便想要阻拦：“不可，您的身体……”“本宫的暗卫很多。”
夜冥珏冷冰冰打断，“如果你也不想干，便和凌澜一同离开。”
凌司立即闭上嘴，眼眸里的焦急却不减反增。跪在地上的凌澜咬咬牙，起身拦住他道：“殿下，您只是止疼，不是痊愈，太医交代过，您这几日都不能下床！”
都已经被赶走了，他无所谓再受到什么其他惩罚。夜冥珏冷冷地看着他，道：“要本宫亲自动手，和你过两招吗？”
“殿下！”
凌澜当然不敢和他动手，何况他现在有伤在身，根本承受不住。夜冥珏没有再理会他，见两人要动手的意思，就自行更衣，大步向外走去。凌司和凌澜眼睁睁看着他向外走，心里都很焦急。凌风匆匆赶到时，夜冥珏已经乘坐马车进宫。“殿下呢？”
他看着站在这里的两个人。“……进宫去了。”
凌澜低垂着脑袋，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现在进宫能做什么，人四小姐又没什么事！”
凌风急道，“你们不知道拦一拦？”
“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司道，“他真想做什么，我们能拦住吗？”
“那也不能让他这样进宫啊。”
凌风道，“我刚得到消息，印章的事情……要闹出乱子了！”
……夜冥珏乘车入宫，下马车时，整个人都因虚弱而体力透支，面色虚白。凌崖眼皮一条，忙上前去搀扶住他：“殿下……”痛意虽然消失，但身上的伤却还在，虚弱感也并没有减弱半分。夜冥珏收回手，强撑着走入御书房。夜帝皱眉，看着走进来的人道：“拖着这么重的伤，还来这里做什么？”
“你觉得呢？”
夜冥珏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的心思，朕会知道？”
夜帝自嘲道，“如果你是想问珩儿的事情，这件事情目前还在调查中，你且先回去等着吧，等查清楚了，朕自然会秉公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夜冥珏垂眸，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却透着一股冷意。“既然你知道我是受害者，那还关着她做什么？”
他冷冷抬眸，“是想要将知情人都圈起来，保护你最喜欢的儿子？”
夜帝眉弯皱得更深几分：“朕将洛璃歌留下，是因她私闯祭坛！若当真按律来处罚，她至少要挨一顿板子，朕已经是给了她颜面！”
“这便算是给颜面了？”
夜冥珏冷“呵”一声，“那怎么犯下重罪的某人，现在也仅仅只是被关押？你偏心如此明显，是生怕旁人看不懂你的心思吗？”
“不可理喻！”
夜帝眼眸里也冒出一点火光：“珩儿是否知情，另当别论，在未查清楚之前，朕自然不会对他做什么，这和偏心不偏心有什么关系！”
夜冥珏抿抿薄唇，正要再说什么，便见内宦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道：“不好了，皇上，民间传出许多消息，是、是关于太子殿下……”他小心看一眼夜冥珏，才继续道：“盖着东宫印的许多冤假错案卷宗，忽然、忽然便泄露了出去，现在民怨沸腾，都、都要求废太子……”夜冥珏紧绷着清冷下颌，眼眸平静如潭，只透出一点嘲弄，正看着夜帝。“要废太子吗？”
他冷冷淡淡地问，“要废便尽快下旨、给我定罪，这刺杀太子的案子便也不存在了。”
夜帝火大：“你以为闹到今天这样子是怪谁？！如果不是你此前太荒唐，会有现在的事情吗？！若你这位东宫贤明，即便有人要用这种方式害你，也不会有人去信！”
夜冥珏微微垂眸，长睫虚弱颤抖一瞬，掌心缓慢捏紧。看着他这副憔悴模样，夜帝强行将火气给忍回去，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乌衣会查清楚这件事，你这几日在府中养伤，什么都不要管。”
“……她呢？”
夜冥珏问。夜帝怒火“蹭”一下被再度勾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就觉得夜冥珏实在气人。“她在太后那里，能有什么事！”
夜帝硬邦邦道，“当日她当众闯进祭坛，朕若什么都不做，会有人心中不服，等这件事查明，朕自然会放她出去。”
夜冥珏冷邃眼眸里充满怀疑。不加掩饰的视线落在夜帝身上，让他险些又发作。“赶紧回去。”
夜帝催促道，“朕没空在这里和你吵架，你若再不走，朕便让人将你打晕送回去。”
“那你……”“皇上——”又一道急促声音忽然从外传来。瘦小身影跑进来，跪在地上便急急道：“皇上，不好了，洛小姐忽然病发昏厥，太医们都赶了过去，却、却什么都诊不出来。”
“……什么？”
夜冥珏脸色一变，一把揪住那小太监：“什么叫发病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