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时棠异常笃定：“若真暴露了，陆先生会传信给我的，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明他们并未暴露，也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顿一下，她补充道：“而且我确信，他们不会背叛。陆先生和方先生是莫逆之交，方先生因小昭的缘故对我们颇为信赖，有这层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风月阁背叛的事情。”

“那便先看看风向吧……”事已至此，洛璃歌便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短短几日时间，各种消息便都甚嚣尘上，关于她和夜如嫣暗中勾结，偷盗了机密消息准备回嘉州的消息，更是成为阴谋论的主流说法。洛璃歌本人没有理会这些事情，可在阴谋当眼中，她的沉默反而是一种心虚，反让这种谣言传得越来越凶。渐渐地，有不少人要求调查洛璃歌，要将她暂时给软禁起来。这种可笑说法，洛璃歌本人是没有在意的，皇帝根本不可能这样做。但也有相信这些说法的人。这日一大早，行宫门前便被许多百姓给围住，将大字条举起来，吵吵嚷嚷地喊了一上午。不知情的人当是百姓要求惩治洛璃歌的，但走近才知，这分明是百姓在为洛璃歌请命，帮她做担保，为她说话。夜冥珏从行宫内出来，便见百姓跪在地上，一声声地喊道：“洛家小姐宅心仁厚，妙手神医，还请皇上不要相信谗言，不要将洛小姐给送走！”

“我等愿用性命为洛小姐做担保，保她是无辜清白之人，请皇上不要伤害她！”

“……若当真要送什么人去嘉州，小民愿交换洛小姐！”

“洛小姐是愿望的，她是爱民心善的神医，绝不会和逆贼勾结，还请皇上明鉴！”

“……”声声呐喊，都是百姓的肺腑之言。夜冥珏常去药房陪伴，认出这里有不少熟面孔，都是曾去药房抓国药、治过病的。也有人认出他来。“太子，是太子殿下！”

有人喊了一声，顿时所有殷切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大家……请先起来。”

夜冥珏尽可能保持耐心道：“此事没有定论，父皇也并未相信谣言，现在洛四小姐一切安好，没有任何人伤害她。”

“可、可我听说朝堂上许多人都在怀疑四小姐！”

有人喊道，“您说皇上相信四小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夜冥珏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认真道：“请诸位至少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未来妻子，绝不将她交出去。”

众人窃窃私语，似是因这话而被安抚许多。若是旁人来说这句话，或许他们不信，可夜冥珏时常去药房陪伴洛璃歌，是百姓们实打实看在眼中的。出于爱屋及乌，他们也愿意相信夜冥珏一些。“您是太子，是储君……我们信您。”

有人在后面嘶喊着，“太子殿下，请一定好好保护四小姐！”

“太子……太子一定是讲信用的，您是洛小姐的未来夫婿，我们愿意信您！”

不少人追随者喊起来，一口一句的太子要将夜冥珏淹没，让他有些怔愣出神。他从不曾履行太子的职责，今天站出来，也只单纯是为洛璃歌。但在百姓眼里，太子就是太子，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不是什么世家贵公子，这身份本身就代表着一些东西。从前不曾理解的东西，他好像多少有些体会了。青莘和雪镜站在远处廊下眺望着宫门，看到百姓声音在低下去后又渐渐高亢，都在喊着“太子”和“四小姐”，不禁一阵感慨。青莘道：“大梁女子连做官都不能，更不必提去争更高的东西了。却没想到，得到如此民心的不是大梁男子，更不是大梁皇子，而是一位女子。”

“凭着这民心，若我是嘉州女君，也会想要将洛家小姐给挖走。”

“错了。”

雪镜摇摇头，“这样可不会拉拢民心，现在百姓都是愤怒的，女君若是坚持这般做，只会是百姓的敌人。”

“那只是一时的。”

青莘道，“嘉州女君是有胆识的人，我听她风评，也不是暴戾自负的人，想来是知道如何用人，她若将洛小姐奉为贵宾，久而久之，自然没人恨她。”

“公主不要忘记，她现在才刚起步，任何一个不小心，都是可能致命的。”

雪镜提醒道，“若是百姓怒火成沸腾之势，朝廷便不得不举兵前往剿灭，现在的她……若不是朝廷仁慈，一直没有动兵，她根本不可能安稳地做这女君。”

青莘沉默下来，没有言语。雪镜拍拍她的肩膀，道：“这是大梁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公主便不必忧心这样的事情了。”

“当真与我们无关吗？”

青莘不解抬眸，“嘉州女君和弥兰主战派联系，对我们也有影响。”

“不。”

雪镜微笑着摇摇头，“公主，我觉得嘉州女君和主战派，可能不会有长久联系，只有短暂的交易。”

“……为什么？”

“鹰司的人都不是蠢货，怎么会放任女君这样光明正大地利用自己？”

夜如嫣故意放出消息，以和主战派结盟为要挟，要求洛璃歌前往嘉州。这也就是说，只要洛璃歌到达，夜如嫣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主战派给抛弃。雪镜不认为弥兰那一派人会这样由着夜如嫣利用自己。她将推测告知青莘，随后道：“我想大梁皇帝心里有数，这才一直没有将洛家小姐给交出去。”

雪镜再度道：“所以，我们没必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待要回长公主后人、和大梁顺利结盟好，我们便可回去了。”

青莘垂着眼眸“嗯”一声，没有再坚持说什么。正准备离开，余光中便看到洛璃歌出现了宫门口。百姓们再度沸腾起来。“走吧。”

雪镜轻声道：“您的子民都在弥兰，待您登基那一日，百姓们也会为您欢呼的。”

青莘抿一下唇瓣，没有再去看那宫门口的情况，跟着雪镜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