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夜帝气恼地瞪一眼夜冥珏出去的背影，心中多是无奈。此前他嫌麻烦，又觉不妥当，便未处理黄家的事情。且是他自己允了洛璃歌暗中处理此事，现在发生什么，他都要自己吃哑巴亏。但伤到太后，他却是无法容忍。沉吟片刻，他唤道：“黄山。”
黑影瞬间出现在殿内，跪伏在地。夜帝吩咐：“去仔细查查今日的事情，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必调查。”
黄山垂首道，“事发时，属下也在林中，知晓发生什么。”
“那你便说说。”
“确如四小姐所说，在众人到达林中后，她便去寻太后，和太后一同到半山腰的小院落内见了静尘。”
“至于黄家小姐，是因其此前得罪几家相熟的公子，几位公子哥故意在她面前说气话，称是张家公子和柳家小姐在林中亲亲我我。黄小姐气愤之下便寻过去，发现自己被戏耍，便将气撒在当场众人身上，闹得一片混乱。”
“太后和四小姐正在此时回来，黄家小姐望见四小姐，便忽然发疯般冲过去，关键时候太后护住了四小姐，这才被冲撞。属下……也未料到太后会护上前，没有来得及上前保护。”
夜帝沉吟着，眉宇却蹙得更深几分。“那几家公子，和洛家关系如何？”
夜帝询问。“应当没什么关系。”
黄山道，“此前几位公子在庭内斗殴，洛家三公子还被他们给打了个鼻青脸肿。”
打架这件事，夜帝也有所耳闻。依黄山的意思，此事应当和洛璃歌无关，可他心地疑虑却始终未曾打消。……当真和洛璃歌无关吗？哪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你还是盯着一些吧。”
夜帝道，“若有什么，便来报朕。”
“……是。”
……夜冥珏和洛璃歌离开殿内，便又向前走出一段路，远离夜帝的视线范围。洛璃歌渐渐停下脚步，轻声道：“……谢谢。”
夜冥珏回眸看向她，眉心不由自主地一蹙。她脸上尚有受惊的虚白之色，精神都萎靡不少，看着柔弱又憔悴。她都已经如此难受，夜帝却仍要诘问。想到这里，他心里怒气便难以平息。指尖微动，他下意识间想要伸出手去抚平洛璃歌的眉眼，但才刚抬起，便克制地落下去。“……还好吗？”
他只温声询问。洛璃歌摇摇头，低垂眉眼看着自己的双指，轻声道：“我没想到太后会来保护我，若知晓会伤到她，我不会做今日的事情。”
这句话，便算是承认她今日所做的事情了。“这不怪你。”
夜冥珏温和道，“只是意外罢了，若要追究根据，也是黄家自己闯的祸，更是因他不愿处置，才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都和你没关系，皇祖母也不会怪你。”
他抬一下手，最后落在洛璃歌肩上，安抚道：“不要想这么多，先去看看太后。你医术高明，若担心她，便冷静下来，亲自给她看一看。”
“……好。”
洛璃歌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向太后寝殿。或许是想要照顾她的心情，夜冥珏故意绕了一下远，带着她走一些风景好的路，让她能够放松放松。待他们回到太后寝殿附近，正看到夜帝也匆匆赶来。两人对视一眼，便知晓可能是太后醒了。跟随众人快步走入殿中，洛璃歌远远便看到宫人将太后给扶起，夜帝跟着上前去。“母后，您觉得身体如何？”
太后摆摆手，语气虽有些气弱，但面色看着情况并不严重。“哀家无妨，四小姐如何？这之后可再闹出什么乱子？”
“都没事，张小将军当场便将黄秋凝给制服了。”
话语间，夜帝便望向洛璃歌，眸光深沉。在众人目光下，洛璃歌缓慢上前，低低唤了一句：“太后……”太后缓缓露出和蔼的笑容，拉住她的手道：“你无事便好，让你受惊了吧？”
“我没事，倒是太后您……”“还好还好，太医说哀家无事，身体健朗着呢。”
她看起来确实无碍，但洛璃歌心中愧意却无法消除。太后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再望向夜帝时，目光便恢复威严：“黄秋凝呢？”
她素来宽厚温和，这般连名带姓的称呼，便是当真动了怒。“正被张小将军押着。”
夜帝恭顺回道。太后冷哼一声：“还押着做什么，直接发落便是了，让黄家也直接回京去吧，不必继续在行宫了，朝廷缺他一个黄元吉也没什么事大碍。”
“太后！”
黄元吉和黄夫人一同跪过来，惶恐道：“求太后饶恕，再给秋儿一个机会，臣回去后必定会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犯。”
“绝不再犯？”
太后冷道，“此前皇帝便曾训斥过你，要你管好自己女儿，可你却充耳不闻，依旧由着她兴风作浪，任性妄为，若非是你们夫妇不中用，她也不会被养成今日的性子。”
黄夫人小声道：“娘娘，秋儿虽顽皮些，但那是年轻气盛，也未出过什么大错，何况、何况她从未有冲撞您的心思呀。”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哀家被她冲撞，是哀家活该？”
太后怒火陡升，“是不是哀家被她给撞死了，在你眼里才算是祸事？”
“不、不是，臣妇是……”“闭嘴！”
黄元吉恼怒呵斥：“女儿被宠成这样子，都是你娇惯的，你有什么脸开口。”
黄夫人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太后怒火却无法平息，她看着夜帝道：“瞧见了吗？这便是你的好臣子，养出这样一个女儿，竟然还敢在这里和哀家叫板。要我说，早在当初他们虐待国公府小姐时，便该处置他们了，否则哪来今日的事情！”
夜帝眉眼微动，不由得多看一眼洛璃歌。这话和夜冥珏所说一模一样。怎么到头来，这错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夜冥珏说他，他尚且能动动怒，但太后骂他，他便只能是低着脑袋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