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游，看着那石门，顿觉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让人生出几分敬意。“……似乎还有战争过的痕迹。”

她轻声开口。这话被洛老夫人听到，笑着道：“确实曾历过战争，你可知晓，此城从前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

“天守城。”

洛老夫人望着那巨石垒成的城门，笑容中掺杂着极复杂的情感：“从前，洛家和姜家祖辈，便曾在此，为仁安帝死守帝都最后一道防线，战况极为惨烈。当时我年幼，父兄都在天守城中血战，我便日日夜夜地祈祷，可最终，回来的便只有三哥一人……”思及往事，洛老夫人的眼眸也湿润起来。冬雪轻声询问：“那场战，是夺嫡之战吗？我听闻府中掌事谈起过，称仁安帝那时已是储君，在天子逝世后，本该顺顺利利地继承帝位，却生出许多风波。晋王甚至联合外敌，来瓜分我国疆土，一度打到京城附近。先辈们死守防线，击退强敌，夺回河山，却也不知道洒下多少热血。”

“是啊……”洛老夫人叹口气，忍不住拂袖擦泪：“天守城便因此而命名，后今上登基，我朝渐盛，便有大臣觉此名不妥，太刚，也太悲壮，便改回原名了。”

“怎么可以这样……”冬雪有些难过，“这名字，明明是纪念身死的英雄们的，怎能随意改掉？”

“或许也有人觉得，那夺嫡之战是内祸，太过难堪，便不愿耻辱一直镌刻在那刚硬的城名上吧。总归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人怕是都忘光了。”

洛老夫人感慨着，心绪万千。洛璃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既然已经来到此处，想必也有纪念英烈的祠堂、石碑，我们便去拜拜。”

“好，去拜拜。”

洛老夫人点点头，便命马车继续行进，入城。洛璃歌望着镌刻岁月斑斑痕迹的石城门，仿佛能望见数十年前刻在上面的刀枪剑影和满腔热血。叹叹气，她收回心思来，随着洛老夫人缓慢入都。清和园，是此次洛府几人的驻足地。一路舟车劳顿，洛老夫人已经疲惫，洛璃歌便主动揽下差事，在园中安排众人入住、安顿，并和此处的管事交接。忙碌过后，在回到房中时，她也是一身的疲惫。冬雪端来茶水糕点：“晚饭很快便好了，小姐先用茶点吧。”

洛璃歌点点头，招呼她道：“你也坐下来吧，不必忙碌了。”

冬雪便蹭过来，和她一起吃糕点，伸着懒腰休息。“小姐，我们耽误这样久，风九思会不会已经走了呀？”

她还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谁知道呢。”

洛璃歌道，“明日试着去打听一下吧，也不知道能否轻易打听到。”

“小昭此前不是说，此人所到之处，都会闹出不少乱子吗？那应当很好寻找吧？”

冬雪想着，又皱起了眉，“但……听说江湖上都在通缉他，说不定他已经躲起来了呢，也不知道能否寻到。”

“明日去问问便知道了。”

洛璃歌轻声道，“今日便不要多想了。”

乘坐一整天的马车，又在园子里忙碌这样久，她也觉得累了。冬雪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吃过晚饭，洛璃歌便洗漱、安睡，在蓟城的第一个夜晚，便这样平静地度过。翌日，洛璃歌去看过洛老夫人，处理过园中的事情，便准备带着冬雪出门去打探消息。洛老夫人还需休息，这两日都不会出门，倒是方便洛璃歌自由行动。只是，她才从房中出来，便看到凌昭匆匆跑过来。“姐姐，你看到三公子了吗？”

他询问着，“我再后院做事的功夫，他便不见了，问过府中众人，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呢。”

洛璃歌翻一个白眼，道：“他的行踪还不好猜吗？估计又是去哪家青楼逛了。”

“啊，那要告诉老夫人吗？老夫人特意交代过的，不许三公子私自出去玩。”

“……不用管了，憋了一个月，让他出去玩吧，不惹出麻烦便好。”

“可是……”凌昭从衣裳里取出一个荷包：“三公子没有带荷包呀，他荷包破了，今晨让我去换一个的，墨松小哥也不知有没有带钱。”

洛璃歌：“……”她无语片刻，对凌昭道：“你今年已经满十五了，对吧？”

“……是。”

凌昭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我去换身男装，你陪我去青楼找他。”

洛璃歌看向冬雪，“我要先去寻三哥，你代我先到外面打探消息，注意保护自己，最好带着护卫出门。”

“好。”

冬雪乖乖点头。洛璃歌没有给凌昭拒绝的机会，回去换一身男装，便携凌昭前往青楼。这青天白日的，她带着一个才及冠的孩子便往青楼冲，很是惹人注目。在踏入内后，看着凌昭僵硬的动作，洛璃歌都有点后悔带他来了。这么小的小屁孩，能懂什么？老鸨已经迎出来，笑容满面：“这位公子，大白天便来光顾，可是想……”话语微微一顿，她打量着洛璃歌，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女儿身。“你……”“我来找人。”

洛璃歌压着嗓音，也不和她兜圈子：“可有一位姓洛的公子来过？他腿脚不太好，但容貌英俊，气质不凡，应当是很惹眼的存在。”

“这……”洛璃歌面无表情地掏出一锭银子：“那是我三哥，家中长辈找他，麻烦妈妈带路。”

听闻不是夫人来寻夫的，老鸨脸上再度流露出笑容：“原来是洛小姐，您这边请，令兄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唤了两个唱小曲的，听曲喝酒罢了。”

“他倒是有钱喝酒。”

洛璃歌嘲弄道，“实不相瞒，我本也懒得管他，可他出门没有带银子，我怕这青楼的打手上门讨债，气到家中长辈，这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