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珏靠在椅子，细细打量着凌昭，唇畔勾连着慵懒的浅淡笑意。“暗杀……差点意思，不过长得是不错，就他吧。”
命凌司将其他人送回后，他便弯弯手掌，示意凌昭走近些。“本宫有一位未成婚的太子妃，你可知晓？”
“知晓的。”
凌昭乖乖点头：“是国公府的四小姐。”
“你去保护她。”
夜冥珏下令，“但不要暴露身份，要如何接近，你自己想法子。”
“是。”
凌昭应声受命，见夜冥珏没有其他吩咐，便自行离开了。凌司和凌风暗暗对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分开目光。二人的小动作被夜冥珏尽收眼底，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观风楼这几日抓着他不放，他又不小心牵连洛璃歌，确实担心她那边状况，又无法时时留意，只能是派一个人过去。他自然可以选择更成熟稳重的，但洛璃歌并不傻，选择有经验的暗卫，说不定便会被她认出来。倒是凌昭，一股子纯良的气质，长得又好看，她看着也会高兴。“联系观风楼了吗？他们怎么说？”
夜冥珏冷不丁开口，让凌司和凌风同时收敛心神。凌风答道：“联系了，但观风楼没有要理会我们的意思，更不肯透露雇主。”
夜冥珏冷笑：“雇主不难猜，本宫做生意妨碍到对方，对方自然是着急，正巧，蓝家那蠢货想要拉本宫下水试新法，本宫便让这位请得起观风楼的老虎也现现身。”
对方不知他的底细，但凌澜现身，观风楼又折损这么多此刻，现在总该是有点警觉了吧？夜冥珏心中琢磨着，对二人勾勾手指：“来，接下来你们……”……翌日上午，洛璃歌想着答应夜冥珏的事情，便前往了柳府。柳家视她为救命恩人，热情招待。柳夫人气色已经好不少，洛璃歌来时，她甚至有雅兴插花，和柳如鹤、柳雪儿享受着天伦之乐。这种气氛，洛璃歌多少是有些打扰了。柳家三口却一点都不觉得冒昧，反而都很是欢喜，拉着她一同坐下来。“看夫人气色，似乎恢复得很不错。”
洛璃歌笑着道，“过几日我会来为您拆线，到时再给您换药吃。”
“劳烦四小姐了。”
柳夫人眸中都是感激，“若不是四小姐，我如今怕是已经没命，往后四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我柳府定当相助。”
“其实我今日前来，确实是有点事。”
洛璃歌直接道，“只是不知柳大人是否方便。”
“哦？”
柳如鹤客客气气地询问，“四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柳大人，能否单独谈谈？”
她刻意避开女眷，便是所谈论的事情可能与官场有关。柳如鹤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但也不至于不近人情，何况是洛璃歌提出这样的要求。点点头，他道：“好，那我便先去与四小姐谈，雪儿，你好好陪你母亲。”
“好。”
柳雪儿乖乖点头，好奇地看着两人出门去。洛璃歌被柳如鹤邀请至厨房之中。“四小姐请坐。”
柳如鹤命小厮倒过茶，便让后者出去了。这才道：“四小姐有什么事，便直言吧。”
“其实……不是我有事请柳大人帮忙，是另有其人。”
洛璃歌道，“太子殿下想要见您一面，在后日午时，梅竹亭中，不知柳大人是否空闲。”
“太子？”
柳如鹤一阵诧异。他和这一位可半点交情都没有，甚至在早朝上，他都未必能见到夜冥珏，毕竟后者是出名的不学无术和纨绔，根本不上朝。若什么时候他上朝了，那怕是要闹翻天了。此刻听洛璃歌提起，他是绞尽脑汁都不知道夜冥珏为何要见他。但想到夜冥珏以往的名声，其实柳如鹤心中多少有些抵触，怕这一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我人微言轻，官职不高，怕是也没什么能帮上的地方。”
柳如鹤委婉道，“不知太子可曾透露，是所谓何事？”
“这我并不清楚。”
洛璃歌道，“我只是帮他传话罢了。”
其实她知晓是因新法和蓝家公子的事情，但此刻也不方便透露，便只能如此回答。柳如鹤拧着眉，看起来很是犹豫。换成旁人来提，他肯定便拒绝了，因为眼前开口的是洛璃歌，他才如此纠结。见状，洛璃歌道：“我答应太子，帮他传话，请您去梅竹亭，但他能否说服您，我不担责任。”
柳如鹤一怔，听出洛璃歌话外之意。这才放下心，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便前往赴约。”
只是见一面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便被夜冥珏吵一吵，他总不至于对他做什么吧？事情定下来，两人便回到柳夫人房中，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只闲聊叙话。在盛情央留之下，洛璃歌又留下来吃了午饭，这才离开。马车平稳地行在路上，洛璃歌坐在上面闭目养神。在路过一处寂静街道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紧跟着，便是少年清亮的求救：“救命！姐姐救我！”
声音越来越近，洛璃歌睁开眼眸，还未来及掀开车帘，便觉车撞上什么，猛然晃了一下。“姐姐救我！我不想被卖去当小倌！”
“你做什么？放开马车！”
冬雪惊慌声音也响起来：“不对……你怎么这么多血？！”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洛璃歌皱皱眉，将马车掀开。清秀瘦弱的少年紧紧抓着她的马车，一身破旧衣裳，手臂和脚踝不断滴落着鲜血，将马车给洇红。他扬起小脸看向洛璃歌，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是满满求生欲，让洛璃歌不由自主被吸引。“臭小子，总算是追上你了。”
数名男人跑过来，为首之人魁梧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少年：“要不是想留着你卖钱，老子早将你一双腿脚都废了，还能由得你跑？”
“姐姐救我。”
少年恳求地仰头看向洛璃歌，“我愿意给你做小厮、做侍卫，去给你卖命，但我不要卖身，求求你。”
他无助地哆嗦着，一双眼却灼热至极。洛璃歌缓慢从车上走下来，垂眸望着这个矮小的少年：“方才我未出来，你便喊着姐姐，是如何知晓车内是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