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温和望着她，和蔼开口：“说起来，赐婚一事，朕还未询问过你的意见，只因你当时退婚仓促，太子不愿你在皓宇那里受委屈，朕这才匆匆下旨。”

事隔这样久，洛璃歌倒是很意外他会开口解释。只是解释再多，都已经板上钉钉，没什么用处。她平静道：“多谢皇上和太子殿下。”

夜帝却摇摇头：“朕不是这意思，朕是想问你，可对这桩婚约有什么不满的，若是不愿意，朕想法子帮你们取消。”

洛璃歌愣住，心跳微微加速。她当然是想的。且不提夜冥玦是怎样的人，在这时代，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成家生子，更无法忍受将自己圈在后宅之中。可……即便没有夜冥玦，也会有另一人。至少现在，夜冥玦和她互相有些了解，她做事还更方便些。这样想着，洛璃歌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挂怀，不过不必了，臣女很满意这桩婚约。”

老夫人意外地看向她，不过并未多言什么。夜帝温和道：“你这话可是真心的吗？太子是什么样的脾性，朕最了解不过，你若不愿意，朕能理解。”

“是真心的。”

洛璃歌真诚地望着他。“……好吧。”

见状，夜帝便不再多说什么。他摆摆手道：“回去好好休息吧，待太后醒来，自然另有赏赐。”

“多谢皇上。”

洛璃歌并未推辞，与老夫人一同行礼后，便离开了慈宁殿。乘上马车，老夫人不解道：“方才那样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向皇上提起解除婚约呢？”

洛璃歌知道，方才所想那套说辞，在老夫人面前是没有用的。在她老人家看来，或许成家生子才是正事。因此沉默片刻后，她只好道：“太子毕竟是太子，身份摆在那里，能利用之处很多，想要解除婚约，往后也会有机会，可现在国公府需要太子，暂时还无法解除婚约。”

老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拉过她的手，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可不要想着为国公府牺牲自己，无论是在祖母看来，还是在你父兄看来，永远都是你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是。”

洛璃歌低低应一声。两人略过这一话题，在行至半路时，洛璃歌忽然再度开口：“祖母，太后那般信我，当真是因母亲吗？”

“不然呢？”

老夫人无奈一笑，“想来太后对你也没有报什么期待，只是希望临死前有你伴着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当真有医术，将人给救回。”

“太后与皇上……关系不好吗？”

“那倒不是。”

老夫人摇摇头：“太后虽不是皇上生母，可一向与皇上和先太妃关系不错，皇上也多有敬重，可敬归敬，到底不是亲生的，而你母亲却真真切切地在太后膝下养过，总有情分在。”

“加上国公府出事，你母亲出家为尼，她一直都很自责，想来是心中有愧吧。”

话音落下，她便叹了口气，眼眸里透出几分惆怅来。洛璃歌静静靠坐在车壁上，没有再开口说话。直至快到府时，她才再度开口：“祖母，您与荣南侯府有什么往来吗？”

老夫人一怔，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荣南侯府。不由得疑惑：“怎么忽然问起他们家？”

“方才遇到了钟小姐。”

洛璃歌道，“我算是帮了她一点小忙，听闻她家这一辈子孙大多都是从商的，我想着国公府若做生意，或许能和他们搭搭线。”

老夫人思索一下，才道：“老太爷在世时，我们倒是有些走动，但也算不上亲厚，自从老太爷去世，我们家中也发生变故后，便没有什么往来了，因此我也不是很了解现在的侯府。”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侯府几朝元老，又与人为善，人脉颇广，只因功高震主，现在是愈发低调了，家中子孙都不再入朝为官，因此才看着略显落寞，但若侯府真有什么事，旁系和友枝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洛璃歌若有所思，眼眸轻轻眯了一下。老夫人并未多问生意之事，见她没有其他话要问，便也没有多言。回到府中不久，皇宫赏赐便紧随而至。傍晚时分，洛璃歌命冬雪出门去看看如今外头是如何传此事的。得知百姓众说纷纭，有信她医术高超的，但更多是存疑的，更有甚者，坚定认为她所用是邪术，洛璃歌听到时，当场气笑了。冬雪跺跺脚道：“都怪那王太医胡说八道，现在民间什么版本的传闻都有，大多不是什么好话。”

“罢了。”

洛璃歌摆摆手，“时日久了，一切自然会分明，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去库房找找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明日去拜访侯府。”

“是。”

小丫头乖乖去了，看皱巴巴的小脸，还有几分生气。洛璃歌静静揉着额，倒是并不急于一时。她对于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并不会因为这一次便受到什么影响。至于王太医……轻哼一声，洛璃歌悄悄将这仇给记在了心里。翌日，洛璃歌在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稍作休息后，便前往荣南侯府。到达目的地，看着停靠在大门旁的另一辆马车，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今日侯府还有客人吗？”

她询问门口的守卫。“是三小姐的客人，现正在堂中坐着。”

守卫客客气气回道。“那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

“您言重了，这位客人是晨起忽然来的，并非三小姐故意晾着您，三小姐也吩咐，您若来到府中，便直接前往堂中便是。”

洛璃歌微微颔首，抬步入内。跨过门槛时，她忽然又问：“这位三小姐的客人，是哪家闺秀？”

“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守卫答道。那不就是……蓝语嫣？洛璃歌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抬步走向琳华堂。走至附近，便听内里传来阵阵笑声。蓝语嫣正温柔说着：“璃歌怎么还不来，眼看都要午时了，我还想请钟小姐出门去吃百汇楼呢，这般枯坐下去，也不知要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