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子工夫就回来了？”

南屏依旧歪在贵妃榻上，研究着刚才的残局，她争强好胜，下棋这种小事也不愿意输给相公。看着看着，倒想出了破局之法，语调难免有些兴奋。“怎的？想出来怎么破了？”

韩望书见她的神色，就猜出个大概，故意哄着她高兴。“我方才就说能解出来，你还不信，总是要小瞧我。”

“小瞧你，我可不敢。刚才父亲还说呢！说我不行，还有事让你出面呢？”

说着，他便将父亲的来意说了一遍。南屏听后，没有吭声，反问道，“你怎么看？”

韩望书摇了摇头，“我就是不知，才没带父亲去飞雪阁。”

“要我看，姨娘不会同意。”

南屏道，“这话要是在厉玥儿的事出了之前说了，姨娘虽不一定愿意添这麻烦，可心里总是会很高兴的。可这话，现如今说，一切都变了味儿。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想告诉姨娘和众人，虽是收了这厉玥儿，可她毕竟是个妾室，永远不会压姨娘一头。先将姨娘扶了正，将厉玥儿抬成姨娘时，她还要给姨娘跪下敬茶。父亲以为，姨娘是在争这口气，殊不知姨娘心里只是记挂着他，不愿意他眼中、心中看着别人。”

南屏又道，“这若是别的女子，肯定会欣然接受，父亲说得没错，本朝将妾室扶正的并不多见，这样，姨娘不论到哪里去都有面子……可是，他仍是不懂姨娘的心，也小瞧了姨娘。”

“南屏，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同姨娘讲父亲这个意思？”

韩望书道。“说还是要是说，毕竟这也能说明，父亲还是在意姨娘的喜怒哀乐，并拿出了最有诚意的方法，不是么？”

韩望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父亲说得对，还是你去说好些。我守着这局等你来破。”

南屏点了点头，忙简单收拾下，便乘一顶轻便小轿就到了飞雪阁。“姨娘，习字呢？”

“南屏，你不好生养着怎么又出来了？虽说是坐轿子，可总不免要牵动刀口，说是病情反复，又怎生是好？”

桑夫人嗔道。“不妨事，轿子走得极慢。姨娘，方才，父亲来了！”

桑夫人的表情微变，随即如常。“父亲说，想着趁着过年，将您扶正。相公没敢冒然带着他来见你，叫我来问问姨娘是何意见。”

“难为他想了两天，终于想出了自认为能弥补我的法子了！”

桑夫人居然笑了，“原来，情浓之时，他也提过这话，可我总是怕安姐姐那边为难，都拒绝的。他也没坚持过，想来也只是说说而已，此番居然旧事重提，当真也算是有心了！”

“姨娘，父亲总是惦记着您的！说不是如此，总不会专程过来，且明日还是要过来！”

“我宁愿不要他的惦记，他说这话是在打我的脸，堵我的嘴，他以为，只要是那个厉玥儿跪在我面前敬茶，我就会欣然接受么，我不是安姐姐！”

“他以为，想出这个法子来，我们依旧相安无事么，也当真是他低看我了。若是我存了这个心思，早些年来便会同安姐姐争抢，可若是全靠手段，没点真心，这日子不是我要的。南屏，你说说看，你是懂我的，你觉得老爷这般如此，我当真会开心么？”

南屏虽料想到这一结果，可是这话从桑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令她吃惊不小。她知道，姨娘的确是个清高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能狠得下心。“姨娘，这话我不知该怎么说。您若是不想，我也不好说出什么来，可是这话我还是要带到的，毕竟父亲是长辈。”

桑夫人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你，可是我实在是不能如他所愿！我不让外人笑话，我宁可做个下堂妾，也不愿意做他的正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