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他不是这么絮叨的人，可通过几次的接触，他也能了解韩望书是个脸皮极薄的人，不像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听见什么话，便都会点头哈腰，一笑而过。若是尚志说几句不好听的，韩望书受不了，或是呛声或是拂袖而去，他都难免坐蜡。这些难听的话难免说了又说。“放心。”

韩望书深吸了一口气。去尚志府上太过唐突，登门拜访的话就要备着礼物，太过贵重的礼物让人戒备，太过随意的话难免有轻视之意。可若是去御史台的话，那里戒备森严，更是不得说话。白微想了又想，便带着韩望书去了东二道门外的花鸟市。尚志养了两只画眉，每日都会带着它们出去转转，这本是个很雅致的爱好，可放在尚志的身上，便也是议论纷纷。坊间都在传，这两只笼子里的画眉便象征着御史台要对付的污吏贪官，他每天提着它们招摇过市，便意味着要昭告世人，不用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插翅也难飞。每每听见这些传言，白微都哭笑不得。果然，尚志已来到了花鸟市，他身材高大魁梧，更显着提着的那个笼子显得小巧滑稽。“大人！这位就是韩将军。”

白微快走几步，凑到近前。韩望书也忙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尚志点了一下头，“从殊地来的？听说你们韩家出身极为显贵呀！”

这句话倒是让韩望书愣了一下，满朝文武尽知韩家奴才出身，这话又是从何而来？尚志又道：“人人都说韩将军口若悬河，果然不假！”

韩望书这才明白，白微为什么再三叮咛，尚志大人便是喜欢正话反说，让人听着心里极为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更甚于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若是个诙谐之人，碰到如此情形打一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韩望书本就木讷，这样一来却不知说什么，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太妥当。还是白微有经验，选择直接无视他顶头上司的话，道：“大人可知，这次送珠脱公主去大叶和亲，韩将军便是送亲使官。”

“北尘王爷的掌上明珠便是整个京都最最温柔贤淑的女子了，她去和亲真是再合适不过。”

韩望书不知白微是怎样每日听着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还能憋住不笑的。他望着花鸟市串流不息的人群，还有鳞次栉比的商家，搜肠刮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正在此时，南屏同阑珊被人潮涌着，简直要同韩望书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