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书轻抿了一口白茶，柔声道：“弟妹，你不用激动，有话慢慢说。”

“我虽然同曾家少爷相交不深，若非如此，也操持不了那么大的生意。香琦那么说，也定是知道她的老东家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会做出不按常理出牌的事。”

经他这么一说，南屏竟也踌躇起来，问道：“会有人这样做么？明知道是错招还非如此不可？”

韩远书浅浅一笑，道：“弟妹到底是才嫁人不久，不懂男人心呢！可谓情不知所起，一旦动了心、动了念，却是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管是身份、什么性子的人都会如此，就是如儒文那般沉默寡言的，也会做出与平素不一样的事情来的。”

南屏心道，近些日子，韩望书是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地方，倒不是因为动了心、动了念，就纯粹是下作而已吧。“所以，大哥就认定了是我表哥掳走了梅小姐么？”

“也不是。坏就坏在梅落繁那个舅舅，我也不知道你见过那个人没有，唉，还真是令人没法形容。我记得当年我们离开京都时，这人都已经被梅相撵出门去了，不知道怎么又活跃起来。谁能想到，那日，他居然偷偷跟在我和香琦身后，听到香琦的话，转而就去告诉了梅相。也怪那日我心不在焉，竟一时失察。”

韩远书说到后来，目光柔和了许多，声音也越来越小，眼前又浮现了那洁净的冰面，像镜面一样光滑透明，可照人影。他低下头去，望见那个美丽的倩影，心神不定，哪里还能将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南屏思忖着，韩远书这么粗中有细的人怎么会一时失察，后来才恍然大悟，那日，他和香琦定是心意相通，才会心无旁骛。“大哥，这么说来，梅小姐却是在春乐楼了，若非如此，表哥是怎么被扣押起来的？”

“我不知梅儿是否到过春乐楼，只知确实有几个人证，有龟奴、有厨娘，也有客人。这当中还有一个熟人，你要不要猜猜看？”

“韩老三！”

南屏几乎不假思索。“正是。”

“他又是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总不过是入不敷出罢了。而且，他心知肚明，他将需要一大笔银子，香琦的姐姐香莲醒了。这丫头醒了之后，倒是性子大变，不再是从前怯懦怕事的样子，她已经递上状子，说是宁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要告老三。在殊地不成，就去京都，告御状。南屏，你是没看见她的状子，用鲜血写就，还沾染了滴滴泪痕。我真是想象不到，老三居然已坏到如此地步了！实在是又气愤、又痛心！”

南屏又道：“大哥，您上回说查母亲的死因，有定论了么？”

韩远书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南屏，你才来的时候，是说过想找香琦的是么？”

南屏轻点了下头。“可是曾家少爷嘱咐你的？”

南屏没吭声，她倒不是存心隐瞒，却是不想出卖府尹大人。“若是曾家少爷嘱咐你的，那他当初必然是将梅落繁带走。依他的能力，定会将此事做得很是隐秘，不可能将人大喇喇地带到春乐楼那般人来人往的地方，那些证人说在春乐楼看见他，也都是被收买所以瞎说。曾家少爷定是事后回想了下，此事他有什么疏漏，思来想去，定是想到了月如霜这种香料，毕竟，这气味只有香琦能闻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