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为何每次军需都要去桂家筹措……”韩望书沉吟半响，说道。“我如何不知，这会让你从中坐蜡，可你知道圣上怎么说？”

韩长亭不耐久坐，在屋里踱着方步。“怎么说？”

韩望书也不免焦急起来。“圣上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是汉代有个商人叫做卜姓商人，是当时的豪富，在汉朝与匈奴开战的时候，他慷慨上书，要捐出家财的一半，以充军需。汉武帝问他，为什么这么慷慨，是想做官还是有冤情，需要朝廷澄清。这商人连连否认，说天子讨伐异邦，国民自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只有这样，匈奴才会被消灭。”

“圣上年纪小话语并不多，他和我一个老臣破天荒地讲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所指向的还不明确吗？老二，你想想看，咱们明着是借银子，实则也是帮助了你丈人家啊，金山桂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响亮到已经被上面盯上了。”

“会不会有人恶意中伤，会不会是……”韩望书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儒文，莫要妄加揣测！你只须将其中利害旁敲侧击说与你岳父听，他自会懂的。”

韩长亭厉声道，“还有，你的家事我原也不打算过问，这次便把南屏接回来，她在娘家躲着，梅小姐又在外头住着，这都成什么样子，你可知，茶馆里说书先生都已经编排你多少个段子了，看着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这种风流故事听着比那不靠谱的韩老三还多？”

“父亲，孩儿知错了！”

韩望书刚被父亲训斥一顿，迎面又遇上了桑夫人。她劈头盖脸地问道：“南屏这些日子怎样？”

“回姨娘，孩儿并不知。”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封信也没寄给南屏？”

桑夫人也黑着脸。“南屏也未写信报平安，我也便，也便……”“你倒是会图个省事，你不知她当日怎样离家的？纵是那样，我和你父亲让她带上阑珊，她也没有半点推脱。你那个妹妹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以为她是个省油的灯，聒噪又爱惹是生非，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既然如此，姨娘为何还让阑珊同去？”

这个问题老早之前韩望书就想问了，他不知父亲和姨娘为何会顺着韩阑珊胡闹，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去几千里外做客。“为何，你说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吗？你当南屏只是耍耍小性子，回娘家散散心，我瞧着她辞行时候眼里已对咱们韩府没有半点留恋之意，梅落繁的事情已经彻底让她寒了心。”

桑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想着让阑珊同去，有她在南屏会多少会想起来韩家一点，再者说，若是南屏在烟城有什么决断，阑珊也可及时传个信儿给我。可是这孩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大概是南面玩得乐不思蜀了，别说是通风报信了，就是连报个平安都懒得动笔，当初把她生下来，可能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