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吓得连忙后退，双手忍不住抬起，想要她放松，“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先下来好不好？”

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怕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扯着嗓子，“我不过去了！你别激动，先下来好吗？”

“你走啊！你走行不行？”

徐又儿说着声音渐小，低着头，双肩在抽搐，她双手紧紧地握着栏杆，忍着心悸向下看去，犹如深渊一般，一切都变得渺小。末声声听不到她的声音，又不敢再问，就怕她一个冲动，跳下去，现在的她就像是薄如蝉翼的纸一般，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刮下去。声声的心提到嗓子眼，提高音量喊着，“徐又儿！如果你真的累了，你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反馈，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理解你！”

声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只是尽可能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声声的话，还是因为什么，徐又儿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末声声，眼神空洞，张了张嘴，“你理解什么？”

末声声看着她的嘴型，读出了“理解”两个字，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声声脱了自己的外套，卷起两边的衣袖，缓缓地朝她走近，“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用理解你。”

又是嘶声地喊着。徐又儿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眼泪忍不住流下来，苦笑着摇头，“那又怎么样？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徐又儿的情绪又变得很激动，一只手抬了起来，指着末声声，“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你别往前走！你回去！”

声声吓得停在原地，咬着唇，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徐又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声声看着她低头抽泣，风吹起她的短发，肆意飞扬。正思索着，突然“咚”地一声响，门被撞开，突如其来涌入了很多人，有老师有学生，还有消防员。徐又儿看着这么多，一下子慌了起来，大叫着挥手：“你们都走！都走！我知道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都是一样的……”后面的话声声听不清。项阳他们把学生轰下去之后，留了几位老师，接着走到声声旁边，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痕，拧眉低声问，“长话短说，现在什么情况？”

“徐又儿，大三新闻系，现在情绪比较激动，具体原因不清楚，我猜和她的同学高雯瑶有关。”

声声简单明了地概括。“有办法劝下来吗？”

“试过，失败了。”

末声声抱着手臂，风吹得有些凉飕飕的。项阳垂眸，“把衣服穿起来，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说完朝李亮使了个眼色。李亮瞬间明白项阳的意思，跑向了另一边。末声声看了眼徐又儿，大半个身子在外面，摇摇欲坠，一直警惕地看着自己这群人。项阳看着末声声一动不动，拍了拍她，“还不走？”

“项队，如果我有办法吸引她的注意，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找机会把她拉下来？”

思索良久，末声声开口问。“可以。”

项阳点头，“你有办法？”

“应该有。”

项阳皱眉，“末声声，这不是儿戏……”“有！”

末声声坚定地看着项阳。项阳思索片刻，“行，需要我配合什么？”

“需要，我需要把人都清空。”

“嗯。”

项阳点头，看向许宿。转眼间，天台上，仅剩下末声声和几位消防员。徐又儿的情绪缓和了一点，有些不解地看着末声声。末声声看了项阳一眼，慢慢地接近徐又儿，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徐又儿，你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站住！”

徐又儿看着她逼近的脚步，大声呵斥。“好，我不靠近，只要你能听见我说话就行，就说几句，可以吗？”

末声声停在原地，相比较之前的位置，现在的位置，已经很靠近徐又儿了。“我听的见，你说。”

徐又儿思考片刻，搓了搓手说。“我的确不是你，我不能替你决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多为自己想一下。”

末声声放柔了声音，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她那边移动，移一点停一下，注意着徐又儿的情绪，“你还那么年轻，你不应该为了其他人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曾经也站在过你现在的位置……”听到这里，徐又儿忍不住抬头看着末声声，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那个时候的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有个人和我说他给我勇气，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项阳铿锵而有力的声音，在声声脑海里回荡，“有人拉过我一把，现在我也想拉你一把，徐又儿，我愿意给你勇气！”

“末声声，你不懂的，谁也给不了，你和我不一样，没人能拉我一把，没有人能……”徐又儿摇头，看着末声声的眼神，满是绝望。她曾几何时也是充满了希望，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只给了她绝望。没有父母的庇佑，没有朋友的关爱，有的只是利用，糟蹋。如果在很久之前，在那个昏暗又潮湿的夜晚，有一个末声声出现，有一个人给自己勇气，也许，也许现在的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满目疮痍。末声声看着徐又儿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项阳，点了点头。“徐又儿，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理解你。”

声声不着痕迹地朝她走过去，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正当徐又儿察觉到接近的末声声，想开口制止她时，忽然瞧见她的双手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脱下自己的衬衫。只剩下一件内衣。项阳和众人下意识地想要扭头，但是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从脖子往下，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到处都是青紫的淤青，刮伤，烫伤，抽打的痕迹，各种伤痕，纵横交错，有的已经变成淡紫色的疤痕，有的刚结痂。徐又儿有些惊讶地看着末声声，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末声声先李亮一步冲了出去，牢牢地拽住徐又儿。因为声声冲过去的力道太大，栏杆有些松动，拽下徐又儿的同时，一边的栏杆朝着外面倒去，再晚一秒，两人有可能因为重心不稳，都掉下去，还好项阳和李亮两人眼疾手快，将声声和徐又儿统统拽了下来。徐又儿被拉下来，许宿立马冲了过来，防止情绪失控，李亮一个人控制不住，两个人一起把徐又儿拉到里面，站在门口的辅导员才冲了进来，抱着徐又儿柔声安慰着。“谁让你冲过去的？”

项阳心如擂鼓，上一秒惊险的场景还在自己眼前，粗重的呼吸，厉声训斥着末声声，抬手拉起她的衬衫，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不自觉地握紧她的双肩。末声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眯着眼睛，“我没想那么多。”

紧了紧项阳给自己披上的外套，的确有些冷了。项阳听着末声声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忍着脾气，“还能站起来吗？”

末声声点头，动了动，脚踝有些疼，应该是刚刚冲的太猛扭到了，站应该是可以的。刚想起身，脚下一软，一个踉跄不稳，又倒进了项阳的怀里，末声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项队，好像不走不了了。”

项阳叹了口气，弯腰手托着她的腿弯处，打横抱起，末声声下意识地搂着项阳的脖子，丝毫没有害羞的样子，转头看向徐又儿的方向，“项队，能把我放到徐又儿那里吗？”

项阳沉默地看了一眼末声声，方向一转，像徐又儿那边走去。徐又儿在辅导员的怀里，大声地抽泣着，似乎是要那所有的怨恨，委屈，难受发泄出来。声声坐在地上，拍拍徐又儿。徐又儿从辅导员的怀里探出脑袋，满脸的泪水，声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笑着递给她，看向辅导员，“老师，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辅导员走到一边，只剩下两人，声声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如果以后你愿意了，可以和我说说，你不愿意说也没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希望你能记得，我还愿意给你勇气，陪着你一起。”

徐又儿看着声声，想到她身上的伤痕，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不是逼着你和我说你的事情，就像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开口我的事情一样。”

末声声笑着看向站在不远处，正和李亮说着什么的项阳，“我也是想着，不能辜负那个努力拯救我的人。”

徐又儿流着眼泪，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声声的手，用力地捏了捏。“项队！”

说完的末声声，一瘸一拐地走到项阳那里。李亮看到走过来的末声声，笑着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说完了？”

项阳连忙扶住末声声，“怎么不叫我过去，你脚踝已经肿了。”

“一点点路没事的，我就想过来和你说声谢谢。”

末声声笑着摆摆手，“我说完了，如果你没什么事，可能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项阳垂眸，看着末声声点点头。交代了李亮几几句，抱着声声就离开了。被打横抱起的声声愣了一下，心想其实可以背自己的，但是瞄了一眼项阳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是自己矫情了。人家都不在乎，自己就不要这么拘泥于小节了。一路上声声被指指点点，实在憋不住，埋进了项阳的怀里。项阳勾了勾嘴角，这丫头还知道害羞了。还没到宿舍门口，就遇上冲出来的三人！“声声，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莹莹连忙拉着末声声左看看右看看，说完才看到抱着声声的项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轻声开口，“项队。”

另外两人察觉到氛围有些古怪，连忙打岔。“末声声，你可真流弊！”

沈倩夸张地手舞足蹈，“你是真的勇，现在校园网又都是你的英勇事迹了！”

“这段时间，处处都有你，哈哈！”

胡柔也笑了。“又上去了？”

末声声有些无奈。送到宿舍里面，项阳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等到项阳离开，三人又凑了上来。“声声你……”陈莹莹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