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柠系好腰带，黯然地垂下头，“可能是我心有不甘吧，清晚说只要我帮她完成这件事，我们便还是好友，我便信了她，其实那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清晚只说是能让你毁容的药粉，若我早知那是蚀骨草，打一开始我便不会同意的。”

“为何？”

“蚀骨草关系重大，一旦你遭人陷害，厉王必然挺身相护，届时我这个投毒的定然逃不出暗卫的调查，我虽然此前做过一些蠢事，但在这种事情上万万不会拿我赵家的命运去赌的。”

“没看出来，你现在变伶俐了。”

司慕雪淡然一笑，“那既然你不知道那是蚀骨草，又为何要临时更改主意，不对我下毒呢？听你的意思，好像司清晚是要你想办法让我吃下那药粉，但你却只是放在柜台下，这种投毒方式可是很容易就被人戳穿的。”

“戳穿就戳穿了，反正药粉我也已经替换掉了。”

赵柠撇撇嘴，“再者，我也没想到你当真会救我。我赵柠就是再蠢，也不会对救自己的人下黑手的。”

“看来你的良知没全丧完嘛。”

小莲端着煎好的一壶药走进来，“喏，这是你莲姐一早便煎好的药，正好你来了，带回府里喝吧。”

赵柠没好气地白小莲一眼，伸手将壶拎走。“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司慕雪又问，“司清晚已经知道那药瓶已经被人掉包了，必然会问你。若是你的回答不够缜密，稍有不慎，恐会遭来杀身之祸。”

赵柠点点头：“我知道，我了解司清晚，应付她我还是可以的。只要我假装不知道手里拿着的是蚀骨草，她便不会拿我怎么样。”

司慕雪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母亲和徐晴红从前经常来往，往后，你还是提醒你母亲少来往吧，糊弄司清晚或许可以。但徐晴红是个狠角色。沾上他们一家，万事需得小心。”

“我知道了。”

赵柠抬眼看着司慕雪，“无论如何，谢谢你，司慕雪。还有就是……从前的事情是我犯蠢，被人当刀使，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同你敌对了。”

司慕雪淡淡一笑。她不好断定赵柠是否真的悔过，今天她坦白承认自己的过错无非就是触及到了她个人的利益罢了。赵柠拿着小莲给自己的药壶离开，司慕雪转头吩咐店里的伙计好好看店，然后准备好马车，带着小莲小语去了郊外的药田。这些药田已经翻土翻得差不多，水渠是原有的，司慕雪分拨好种子，便招呼人一起开始播种。见厉王妃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娇气，药农们干得非常起劲。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司慕雪看了眼太阳的方向，抬手擦擦额角上的汗，叮嘱看工的伙计太阳落山后给人结钱，之后便驾着马车回到了城内。“姐，要不你先洗个澡再进宫吧？”

司慕雪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出了一身的热汗，这个时候进宫，只怕得被那些后宫嫔妃们笑话死。司慕雪低头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汗臭味儿没有，但是有不少泥土的清香味儿，她眸子转了转：“算了，不洗了，一会儿你陪我直接进宫。”

小莲一愣：“我？”

“嗯，你不是一直想进宫瞧瞧吗？”

司慕雪轻笑，“正好，今天让小语歇歇，你陪我一同进宫。不过，进宫后收敛着点你的脾气，万事有我，可不要冲在人前。”

小莲连连点头：“知道了，姐。”

一路驾车来到皇宫内，路过的宫女们见司慕雪一身衣服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小莲气不过想帮司慕雪说话，被司慕雪一眼给瞪了回去。“姐，她们太过分了。”

小莲仍旧气愤，“不就是身上脏了点吗？这宫里难道就处处干净吗？”

司慕雪并不在意：“被她们说两句也不会少两块肉，宫中日子烦闷，说就说去呗。”

小莲的斗志有些萎了：“您这心可真大。”

来到风灵宫，门口站着的宫人见司慕雪一身脏兮兮的，不约而同地给司慕雪主动让开了一条路。小莲挑了挑眉。“你们可真了解我呀。”

司慕雪冲其中一名宫女挤挤眼，提着脏兮兮的裙摆走入大殿内，“见过萧平王殿下。”

顾玄风听见司慕雪这清亮的声音就知道准没好事，连忙从内殿走出来。见司慕雪和她身后的小莲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顾玄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司慕雪，你故意的，是不是？”

司慕雪摊手：“没有。我只是听闻殿下素来干净得过头了，想来也是心魔所致，所以便想帮殿下摆脱这心魔，身上脏兮兮的怎么了？看习惯了不就免疫了。”

“免……什么？”

顾玄风没听懂。“算了，你不懂。”

司慕雪挥挥手。正好，刘奉也闻讯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一身青绿色一群被染邋遢的司慕雪，眼角一抽：“丫头今日的打扮可有些别致啊。怎么？是不小心掉泥坑里同人打水仗去了？”

“种地。”

司慕雪接过刘奉手中的银针袋，又凑过去，作势要帮顾玄风把脉，“殿下，手。”

顾玄风嫌弃地捏住鼻子，别开脸，然后将手腕伸出：“本王叫宫女帮你找身衣裳来。在本王的大殿下如此不成体统，传出去，你以为有你好名声吗？”

“没有。不过，我也不在乎。反正我这名声也已经臭了很久了，不介意再来一次。”

诊脉片刻，司慕雪松开手，眉头微微皱起，“殿下这身体里头的毒还真是顽固，引都不好引出来，看来得换副药方了。”

“还换？”

刘奉帮司慕雪准备好纸和笔，“这次换成更加烈的，还是药性稍稍弱一些的？”

司慕雪挑眉，提笔动手写方子：“自然是更加烈的。殿下这身体，非烈药不可取。”

唰唰几下写完之后，司慕雪将药方交给刘奉。刘奉上下看着司慕雪新写好的药方，眉头不禁皱起：“这好几味可是毒药。殿下这身子骨当真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