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回到破庙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安，便用烧火棍在石头上留下了那玉牌的雕纹纹样。“再之后，只过了一个晚上，安四便被毒害了。”
讲到这里，小男孩飞快地眨眨眼，憋住险些涌出眼眶的眼泪。司慕雪看着小男孩，又看看他脚上的那双鞋：“你和安四是什么关系？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他是我哥。”
小男孩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抬手擦了擦脏兮兮的脸，“他和刘依依在一起商讨事情时，我都悄悄跟着他。”
“你哥？”
顾玄澈狐疑，“知道刘依依手中持有那玉牌事情的除了你还有谁，其他遇害的叫花子也知道这些事情吗？”
小男孩摇摇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拿了刘依依的好处被刘依依叫去别院混淆视听的。”
“原来如此。那你又是如何从那些人手中逃脱的，还是说，他们并未发现你的存在？”
“我和我哥素日里不常在一起，因为我觉得他没出息，就总跟别人凑一起。来往的那些乞丐也并不清楚我们真正的关系。”
说到这里，小男孩的手颤抖起来，“但那些人那么神通广大，我担心我自己迟早暴露，所以便藏了起来。这些时日，我一直混在城西难民那群人里四处躲藏，有难民暂时掩护，他们没那么快找到我。”
顾玄澈皱了皱眉，看着司慕雪：“此前我们调查安四的人际关系时，并未发现他有弟弟。这些叫花子有一部分基本都是逃难过来的，户籍有很多户部尚未整理出来，我们须得谨慎些。”
司慕雪认同顾玄澈的看法，她转眸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抿了抿唇：“你脚上这双鞋是安四给你买的吧？”
“是。”
小男孩点点头，又急切地说，“我知道空口无凭，你们不能就这么相信我。但王爷王妃，我不怕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要户部出面，我便能说出我原先的户籍所在，我们的身份便水落石出了。”
顾玄澈静默不言，只是幽幽地看着小男孩，片刻后，小男孩肚子不争气地响起饥肠辘辘的声音。司慕雪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叠意将小男孩扶起来，旋即对顾玄澈说：“我们不妨先将他带回府中，身份的事情只要你出面，户部定然很快便会有个结果。”
顾玄澈想了想，点点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而已，即便是有点手段，在他的身份没有大白之前，相信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就这样，小男孩身披叠意找来的披风，掩盖着身上的叫花子痕迹，跟着司慕雪和顾玄澈一同离开了月老庙。回到王府，司慕雪先是叫人带小男孩去洗了个澡，然后准备了一桌的吃食。看着吃东西狼吞虎咽的小男孩，司慕雪动手给他舀了碗汤：“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一次将胃给撑坏了，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治。”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多谢王妃。”
“你还未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
司慕雪又接着问。“我叫安小五。”
安小五眼神黯淡下来，“我在家中排行老五，前面几个哥哥姐姐都死在了翼国手中。只有四哥和我苟延残喘下来。却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是没撑过去。”
司慕雪皱了皱眉：“你们是从边境一点点逃荒过来的？”
安小五点点头：“我们这一路上靠着我和哥哥做工原本攒了一些银子。但后来全都被人骗走了。我此前早就说过，不要轻易相信那些江湖朋友，可他就是不听……”说着，安小五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良久后，又继续说道：“一直到京城后，我们身无分文，这段时间在京城我们全靠一些寺庙和官府接济。”
“为何你们来到此地没有再找一份工？这京城要小工的地方应当不少。”
刚问完这话，司慕雪就觉得自己有些何不食肉糜了。莫说是安家兄弟，此前来京城的不少难民和乞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安身之所，若是找小工当真那么容易的话，哪来的那么流浪之人。像是瞧出司慕雪心底所想，顾玄澈说道：“难民确实因为各种缘由现如今无法完全将他们安顿下来，但丐帮有一部分人却是专门行乞的。他们混迹在江湖当中，消息最是灵通。各路人马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都要经过丐帮。”
“原来如此。”
司慕雪摸摸下巴。当乞丐居然还能做这些，这倒是她此前从未想到的。安小五咽了口米饭，又说道：“我哥原本确实找到了一户人家做帮工的。但此前京城内瘟疫爆发，不少人造谣是我们这些难民从外面带来的，我哥官话说得不好，一下就暴露了，最后被东家给赶了出来。”
又是因为瘟疫。这俩兄弟遇到刘依依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好了，你慢慢吃东西吧。”
司慕雪见时间已然不早，便站起身，准备前往武馆。“尚义武馆今日尚未开馆。”
顾玄澈走过去，拉住司慕雪。“尚未开馆？”
司慕雪不解，“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玄澈摇摇头：“不清楚。那是江湖中人的事，此事还是小莲临时到王府通知的。”
司慕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想让人指点一下我内功功法呢。”
两人走出房间，叠意留下看着安小五。“就是你昨日藏在怀里的那本内功秘籍？”
两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顾玄澈问。“是。”
司慕雪从袖口中抽出那本书，简单地翻阅了一下，睇了眼顾玄澈，“要不……王爷来指点指点我？我这从前可一点不知道内功是什么鬼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先入门。”
顾玄澈挑眉：“给我吧。”
他伸手接过秘籍，翻开首页看了看，眉头不由得一皱：“这本书……是武馆的人给你的？”
“嗯，怎么了？”
司慕雪仰头饮尽一杯水，不解地眨眨眼，“是有什么问题吗？是我练了会走火入魔，还是不适合我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