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合上折扇，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可没什么心愿可许的，再说了，我也不信神佛，事在人为。若是实在做不到，再认命也不迟。”
“说得也是啊。”
司慕雪望着河边一角正在放花灯的小莲，不免有些惆怅。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她深刻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躲都躲不掉，原本她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但每每遇到事情依旧身不由己。身侧站着的是一个手握重权之人，就是把双刃剑，无论是安宁侯府还是厉王府，既能成为她的安身之所，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危险。所以，无论在哪个世界，没有权力在手，你什么也做不成。她空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她能救小莲，能救仇河，但对她自己的未来，却偶尔会感到有些迷惘。司慕雪和丁晨一同又在闹市中转悠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到小莲重新回到司慕雪身边，丁晨这才拱手告辞。司慕雪没有询问丁晨的去向，也不在意将来这位点头之交是否能再次遇上，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小莲伸长脖子望了望丁晨的背影，摸摸下巴：“姐，这人好像内力不错。他不会是什么坏人，盯上你了吧？”
“盯上我的人还少吗？”
司慕雪转眸睨了眼附近周围的屋顶，“从上次瘟疫的事情开始，不，应该说从上一次我和王爷在寺庙遇刺的时候开始，我的处境可就从来没安全过。”
小莲一紧张：“那你还不当心些，这丁晨今日但凡想做一点害你的事情，你都是逃不掉的。我还是守在你身边好了。”
“不必事事都跟着我。”
司慕雪叹了口气，“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小莲，你就没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吗？我是说，假如药铺不在了的话。”
“药铺怎么可能不在？”
小莲闻言不解，“姐，难道是云太妃不想你这般抛头露面，想叫你困在后院当中吗？”
司慕雪摇摇头：“想多了。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罢了。此前你不是去河边放灯许愿了吗？我便想着，除了药铺之外，你是不是还有过什么其他想做的。”
小莲抿了抿唇，想了想：“其实此前确实有想过。”
“那是什么？”
“想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小莲挠挠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那都是我小时候的想法了，现在我根本不会想那些事，太不切实际了。我现在就想着好好打理咱们药铺，只要姐你别赶我走就成。”
司慕雪失笑：“你这么好的帮手我好端端的赶你走做什么？药铺在你们手里我很放心。”
小莲觉得司慕雪今日的话有点奇奇怪怪的：“姐，你今日怎么了？好像有点多愁善感的。”
“……是吗？”
司慕雪挑了挑眉，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准备往回走，“我也是人，多愁善感不是很正常吗？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好嘞。”
小莲连忙跟上。回到厉王府时已经是亥时，司慕雪刚回到自己后院，便见小语从后院跑过来，对她说道：“王妃，您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之晚，殿下等您很久了。很是担心您的安全。”
司慕雪皱了皱眉：“我身边都是暗卫，安全不必担忧。”
说着，司慕雪和小语一同回了后院。后院的凉亭当中此刻灯火通明，就见顾玄澈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凉亭当中缓缓品着茶。听到司慕雪的脚步声，顾玄澈微微抬眼，恰好对上她冷淡的目光。顾玄澈面色一怔，就见司慕雪提着裙摆主动走了过来。“亥时天色微凉，殿下一个人在这凉亭里喝茶，您这兴致倒是与旁人与众不同嘛。”
司慕雪一坐下来就阴阳怪气，还伸手一把抓过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陪着顾玄澈搞这些与众不同的兴趣。顾玄澈看着司慕雪倒茶的动作，阴郁的心情顿时晴朗了不少：“所以，现在这样，算是我们臭味相投了吗？”
“……”司慕雪握着茶杯的手指一顿，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但刚喝下去，她面色就变得扭曲起来，“这茶谁泡的？叠意？”
一旁当木头人的叠意连忙摆手摇头：“王妃冤枉。”
司慕雪拧着眉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顾玄澈：“你……”顾玄澈轻咳一声：“是……是我泡的。初次泡茶，手艺不精，让雪儿你见笑了。”
“你还好意思承认？”
司慕雪抓过一旁的甜果脯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块，这才缓解了口中的苦涩，“殿下好歹也是皇亲贵胄，品茗这种事情按说你们皇族有品位多了，怎么殿下好像完全不懂似的。”
顾玄澈又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叠意眼角抽了抽，帮忙解释道：“殿下自年少时就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同大家同吃同住的，对于京城这些儒雅之事确实了解甚少。王妃您就别责怪殿下了。殿下这几日也不容易。”
司慕雪睇了眼顾玄澈，哼声：“你不容易我就很容易吗？叠意，小语，你们两个给我退下。”
叠意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和同样一脸迷茫的小语相视一眼。“还需要我摆出王妃的谱再同你们说一遍？”
司慕雪故作冷脸，一扫叠意。“好嘞，王妃，我这就带叠意走。”
小语得令，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叠意的衣袖，就将人扯出了后院。顾玄澈失笑地看着离开的叠意，转眸看司慕雪：“雪儿，你有话要同我说？”
“额……”将人赶走了，她反而不知道该和顾玄澈说些什么了。顿了顿，司慕雪沉下心，手指敲了敲石桌，不答反问，“难道王爷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的吗？”
“我不喜欢你叫我王爷。”
顾玄澈将果脯拿过来，推到司慕雪面前，“每次你这么叫我，都好像在刻意拉远你我之间的距离，雪儿，我希望私下我们两人只是夫妻，你应该多唤我的名字。”
司慕雪抿了抿唇，眨眨眼：“好吧。顾玄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