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升米恩斗米仇顾泓的脸色难看了不止一个度，怫然作色，不悦的问道：“怎么，安王是暗指你母妃是攀鳞附翼的媚俗女子，还是抱怨朕是欺压良善之人？”

尘封多年的往事，再度被翻了出来。还能，还原真相吗？“都没有，儿臣是他人之口得知的。”

顾墨宸依然垂着头。不过，听口气，他知道父皇心中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他人？还有谁知道？”

顾泓面色比锅底都黑了。这种事情还能宣扬吗？兄友弟恭，是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是旧时的模样了啊？守着承诺的，只有他一个人。“是，顾守业无意中说出来的。”

顾墨宸恭谨的回话。“无意？”

顾泓冷笑一声。顾海却是诚心的吧？“一个不成才，一个不成器，朕对他们父子还不够好吗？这是恃宠而骄，还是觉得朕亏欠他们的？”

顾泓终于怒了。在这件事情上，他问心无亏，所以不怕儿子知道真相。顾海在读书习武上的天分是差了一点儿，但是小时候长得也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加上嘴巴又甜，不仅备受先皇喜爱，在一众兄弟姐妹中人缘也很好。他跟顾泓差了几岁，对这个哥哥亲近又不乏恭敬，两个人感情很好。及至长大成……人，顾泓遵从父母之命迎娶了太子妃和两名侧妃。顾海十七岁那年，待母离京回乡祭扫。他临行之时，颇为神秘的告诉顾泓，他有了心仪的女子，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请了媒人上门求亲。顾泓暗笑，自己这个憨厚的弟弟也到了男子怀春的年纪了，追问他看中了哪一家的姑娘，他却笑而不语。只是他这一走，就半年有余。据说是在乡下为外祖父一家重新修建了祠堂，又修葺了坟墓。这期间，太子顾泓纳了一名侧妃，就是顾墨宸的生母，如今的容妃娘娘蓝慧颖。她才貌双全，温婉知礼，赢得了众人的喜爱，与顾泓两情缱绻，甚是恩爱。恰在此时，顾海风尘仆仆的归来了，还带回来顾泓喜欢的奇花异石。顾泓设宴与他接风洗尘，兄弟两个正把酒言欢，管家前来报喜，说是蓝侧妃有喜了。顾泓喜上眉梢，连忙去了后宅。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拍着顾海的肩膀连声说道：“今天是个喜上加喜的好日子，来来来，你陪为兄多喝几杯。”

顾海呆了半晌，才迟疑着问道：“皇兄，你这府里又添新人了，蓝侧妃是谁啊？”

顾泓“哈哈”大笑：“就是国子监蓝先生的孙女蓝慧颖啊，你也认识的。”

顾海身子一滑，“扑通”就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顾泓不解的问道。“皇兄，你什么都有了，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没跟你争过，求求你，把我心爱的女人还给我吧！”

他抱着顾泓的大腿哭唧唧的央求。“你心爱的女人？你，你是说……”顾泓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兄弟，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女人。这，怎么还？他都跟蓝慧颖成亲了，而且她腹中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顾泓哭笑不得的去扶他。“我不在意，你把她给我就行。”

顾海哭着不肯起来。“我在意！”

顾泓气得嘶吼起来。他的脸和皇室的颜面，都不要了吗？顾海怯怯的爬了起来，后悔的顿足捶胸。他要是不离开京城就好了。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却无处买后悔药去了。“皇兄，如果我离开之前跟你说我心仪的女子就是蓝慧颖，你会把她让给我吗？”

顾海不死心的问。“父皇，您会吗？”

这也正是顾墨宸想知道的。父皇会对顾海纵容到什么程度呢？“不会！”

顾泓的回答跟二十年前一样的掷地有声。“墨宸，你记住了，男人，只有脚下的江山和怀里的女人，是绝对不能相让的。”

顾泓神色肃然。“是！”

这话，说到了顾墨宸的心里。他也明白了，父母是真正情投意合的一对，他们是相爱。而顾海，那是痴缠。“只是，顾海回去之后就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

顾泓无奈的叹息。这大概是顾海一生做过的最认真的一件事，却爱错了人，用错了情。“我前去探望他，好言安慰他，答应他日后帮他娶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再遇到他喜欢的女人，我想什么办法都会撮合他们。也答应他，会照顾他一生，封妻荫子，让他永无后顾之忧。他这才肯配合着吃药，后来就慢慢的好了起来。再后来，我登上皇位，践行了自己对他的承诺。可是，他答应朕的事情，却没有做到。是朕，太纵着他了。”

顾泓眉宇间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他答应过自己，忘记蓝慧颖，忘记这段其实并没有开始的就已经结束了的感情。也答应，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他终于知道顾守业为什么被娇养的无法无天了，这是顾海故意为之。他就是不想让自己过太平日子。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如果他当初娶了蓝慧颖，他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难怪他还很有底气的进宫求自己为顾守业指婚，他就是在表示自己的委屈。他们子一辈父一辈都遭受了同样的屈辱，他们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他这个皇上，就得对安王府进行各种抚慰和补偿。可是，他们怎么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配得上那么好的女子吗？“升米恩斗米仇，他们的胃口可不止是女人。”

顾墨宸一字一句说道。如果父皇当初不是那么宅心仁厚，让顾海自生自灭，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不对，那也不对。有瑜太妃在呢，那女人肯定在背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她就是罪恶的源头。顾泓很是意外，看着顾墨宸，涩声问道：“他们，还想要什么？”

世袭罔替的爵位，做个闲人，坐享荣华富贵，这，还不够吗？“父皇，在猎场的时候，安王皇叔第一次，想要儿臣的性命。”

顾墨宸至今都忘不了顾海那狠戾毒辣的眼神儿。虽然是稍纵即逝，但是却在很简单时间里，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儿。顾泓一掌拍在了龙书案上，第一次？也就是说，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