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何光复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李前程几眼，还是跟着上了车。“坐好了，咱们赶时间。”

“什么？”

“没什么。”

李前程一脚油门，车子风驰电掣的驶了出去，后座的何光复差点掉下去。从县城去辖区，约莫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李前程愣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了。两人下了车，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进了楚钢内部。何光复瞧着李前程那被风吹得像是鸡窝一样的头发，乐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你还不是一样？”

李前程说罢，对着摩托车的后视镜照了照，把头发给捋平，顺便整了整衣襟。这次去吃饭，摆明了是给人看笑话的，既然如此，可不能随了那帮人的心思，得把自己前世那身价千亿的气质给展现出来。何光复也走过去，稍微捯饬了一下。“李总，不是说要吃饭么？你这都开到楚钢来了！”

“是吃饭啊，我又没骗你，谁规定吃饭不能在这里吃。”

“在这里吃？吃职工食堂啊？”

何光复没好气地损了一句。“你看你，土鳖了吧？这年头，在大饭店吃饭的是老板，真正有身份的人，都是在小食堂吃饭。”

李前程笑着搂过何光复的肩膀，“走吧。”

“我信你个鬼。”

何光复有些嫌弃的打开李前程的手，跟着对方一起去打听职工食堂的具体位置。事实上，李前程没有瞎说。这年头，国企当道，再怎么财大气粗的企业，在国企面前也只能是个弟弟。马博文这一帮人是大型国企里的顶层领导，是绝对的牛人。而这一批牛人，几乎都只会在职工小食堂聚餐。眼下的楚钢，这小食堂的菜，专供这些牛人，口味上，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大饭店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七点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照着一个工人的指引，来到了所谓的小食堂。这里和职工大食堂是完全分开的，处于不同的两个方位，听说只对领导开放，不招待普通工人。果不其然。里面三三两两走出来或者进去吃夜宵的，几乎都是西装革履，清一色的大背头。两人耳边听着，这个科长，那个主任。好家伙，都是领导。这小食堂的装潢也不像是普通的食堂，若不是开设在楚钢的内部，说是国营大饭店也会有人信。小食堂总共三层楼。上了二楼，装潢的更加精致，稍微找服务员一打听，对方给指了个包间，“就是那里。”

其实用不着他指。李前程早就瞧见了站在门口跟人寒暄的付峰。这家伙平时人五人六，傲慢豪横，眼下却卑躬屈膝，格外的谦卑，像是刚出社会，小心翼翼的打工人。“咱们就在这里吃啊？”

何光复有些不情愿。作为后世健力宝的元老猛将之一，这人的确是有能力的，但却不怎么擅长阿谀奉承。从楼下一路走上来，他早就瞧出了在这里吃饭，是个什么调调。“是啊。”

李前程也有些不适应。他和何光复是差不多的类型，都是不擅长对对人阿谀奉承，也不习惯别人对自己阿谀奉承。“算了，我不去了。”

“你不去，去哪里？”

“我去外面随便买点凑合。”

“有好吃的，你不吃，要去外面凑合？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是跑市场的，不是坐办公室的。跟这些人打交道，说话时刻地注意分寸，得端着，我不习惯。”

何光复说罢，就要走，却被李前程一把拉了回来，“给我回来，我也不习惯，要不然怎么拉你一块儿来？”

“……”何光复一脸的无语，来之前，他就感觉自己肯定得被李总坑，果不其然，的确被坑了一把。两人嘀嘀咕咕地边走边聊，到了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热热闹闹，一桌子人互相之间胡吹海侃，多半都是一些最近的趣闻，还夹杂着对李前程和付峰之间的调侃。门口的李前程清了清嗓子，推开了房门。里面的人，倒是有几个熟面孔。坐在主位的赫然是马博文，他身旁坐着廖建国，靠近门口的位置容易被打扰，通常都是一些职位比较低的人坐。付峰就在其中。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这两人微微弓着背，眼里满是真诚，嘴里拍着的马屁更是真诚无比。李前程感慨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一般人啊。”

“你是前程美食的李前程吧？”

他的出现一下子吸引力众人的注意力，谭科长见了他，喊了一声。“没错。他就是李前程。”

廖建国笑着招呼李前程入座，“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咱们的马总刚才还聊你来着呢……这位是？”

“这是我厂子的总经理。特意带过来，跟一众领导混个脸熟，蹭一顿饭。”

李前程拉着何光复入座。“我就说这小伙子有点意思吧？”

马博文打量了李前程几眼，又看了看餐桌上的秘制河鲜，来回打量了几眼，认出了对方，“这东西就是你送的吧？”

“马总真是好眼力，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哪儿能啊？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我这嘴刁，只要跟吃的相关，想忘记都难啊。”

马博文哈哈一笑，朝着众人介绍道：“我来给各位说个事儿，这个小伙子，做菜手艺堪称一绝。我们每次吃的秘制河鲜，都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

“哟，还有这回事儿？”

谭科长也对李前程刮目相看，调侃道：“没想到，这位李总多才多艺啊，那要是厂子破了产，还能去当个厨子……”付峰跟着笑了笑，“谭科长这话说的是，咱们李总若是破了产，可以再就业，去搞搞美食行业，算是对了口。”

“付总，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把我搞破产？这话为时过早了吧？咱们之间谁破产，还难说的很呐。”

听见两人针锋相对。席位上的众人看起了热闹。“哟，掐起来了。”

“果然是年轻人啊，年轻气盛，初出毛犊，啥都不怕。”

“小李啊。”

马博文笑着开口道：“我这里小食堂装修的不错吧？我告诉你，待遇也不差。这里给你留个掌勺大厨的位置，你随时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