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李前程如约去了老酒厂。黄海军和两个小弟，照例守着被砸的作坊，三人正蹲在门口的阴凉处，百无聊赖地抽着烟。见他骑着摩托车过来，黄海军眼皮子跳了跳，扔掉手里的烟头，迎上前去。“李哥，你昨天说的好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咱们可不能去干什么傻事啊……抢钱是犯法的……”“谁告诉你，我要去抢钱？钱已经到位了，咱们现在不缺钱。”

“那就好，那就好……”黄海军莫名的松了口气，“那昨天你说的那个好玩的事情是？”

“你们谁知道付峰的老婆在哪里？都说礼尚往来，他搞了我这么多次，我不得给他回敬一个见面礼？”

听他这么一说，黄海军想歪了。“李哥，你是结了婚的人，嫂子那么漂亮。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李前程很是无语。“姓付的老婆都四十多岁了，你觉得我会对她感兴趣，我有病？”

他自己老婆漂亮的很，还用得着去惦记别人的老婆？“那……”“我们是去告诉付峰老婆，说他在外面出轨，玩女人！”

李前程叹了口气，“走走走。”

因为付峰是名人，他老婆也比较好打听。两人骑着摩托车，在汇峰食品厂附近转了一圈，就得到了不少消息。听说他老婆叫杨秀丽，在县政府对面的一条街开了个粤式茶楼。要是往后二三十年，随便一条街，茶楼多的是，但现在是八十年代，做这种稍微有些格调的生意的人少得可怜，就她一家。所以两人很快就找了过去。摩托车在天悦茶楼旁停下。黄海军从后座下来，忍不住感叹，“哟，这装修的挺好啊，搞得跟电影里边的一样，古色古香的。”

“这是格调，懂么？咱们本地的人不好这一口。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喝茶，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格调，要的就是那种高贵感。”

“不就是个喝个茶？有啥高贵感的？”

李前程无奈地笑了笑。这茶楼，直白地讲，其实就是为了给人装逼用的。就跟后世那些身家只有几十万的小老板，非得贷款买奔驰宝马一样。不过，黄海军出生底层，还没正式跨入中产阶级，他不懂这些。“走，咱们上去见识见识。”

李前程率先上楼，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这女人长相中等，但保养的挺好，一看就是没怎么操劳，养尊处优的样子。“这就是付峰的老婆吧？”

黄海军也朝着那女人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十有八九是。”

李前程在那女人的不远处，找了张桌子坐下。两人刚落座，一个女服务员便笑着迎了上来，操着一口蹩脚的粤语打招呼，“两位先森，雷门猴，请问点些什么？”

对方显然是不懂粤语，现学现卖，可能是店里面的要求，以显示高逼格。李前程听着对方的夹生粤语，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黄海军显然被忽悠住了，内心深处，下意识地觉得这里的档次的确很高，比豪情大饭店和国营饭店的档次要高多了。他不懂粤语，只得退居其次，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哥。李前程可没觉得粤语有多高档，直接用方言点菜，叫了两份肠粉，一盘白切鸡，再点了一壶普洱茶。点餐完毕，他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瞧着不远处的那个四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之年，还一个人吃饭。可惜了。”

黄海军给李前程倒了一杯茶，边倒边感叹。“怎么？你想去安慰安慰人家？”

“我有女朋友，可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黄海军说的义正言辞。李前程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家伙口味挺独特，喜欢熟女？很快，服务员就把菜给端了上来。两人早上都没吃饭，现在正好打打牙祭。他们边吃边聊间。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不住了，径直朝着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找了张凳子，坐下。“你们认识我？”

“好像见过，但印象不够深刻。”

李前程装模作样地回答道：“付峰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人。”

杨秀丽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们认识，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算是吧。”

李前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见你，就想起了一些事情，算了。为了你们的家庭和睦，那些个人生活问题，就不方便说了。”

“咳咳……”一旁的黄海军嘴里正嚼着肠粉，闻言，想笑又不敢笑：你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还叫不方便说？他脸憋得通红，结果把自己给呛住了，连连咳嗽。杨秀丽看了黄海军一眼，视线又转向李前程，她的手气的有些发抖，沉声说道：“他又去勾搭狐狸精了？”

看她这一脸怨妇地样子，就知道付峰平日里没少给杨秀丽带绿帽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是不是勾搭了你老婆？”

杨秀丽有些歇斯底里，情绪彻底失控。“噗嗤！”

黄海军再也忍受不住，一笑之下，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鸡肉，彻底地喷了出来。“有这么好笑么？”

李前程瞪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桌前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