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举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这一瓶五粮液，足足有一斤。她没什么酒量，喝个半两到一两还行，这一斤喝下去，只怕得去医院。“李少，我婆娘酒量不太好。要不，我替她喝？”

范科长陪了个笑脸。李前程当做没听见这话，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玲。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僵。见李前程铁了心要整孟玲，牛科长和孙立兴在一旁，没敢说话。李少什么实力，刚才众人也见识过了。郭总都得小心翼翼地奉承着，更何况是他们。孟玲瞧了瞧那酒，又瞧了瞧姜玉婷，讨好着说道：“玉婷，咱们是一个厂子里边出来的，我的酒量，你也知道，这一瓶真的喝不了……”这话是说给自己丈夫听的。姜玉婷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替她求情。她性子柔弱，这个不假，但不代表她是个圣母。之前自己和丈夫一起进来，孟经理就百般嫌弃。席间还各种讽刺，嘴里尽是一些刻薄的言语。这会儿，有拿捏对方的机会，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孟经理，在我们家，都是我男人做主。我说了不算的。”

听了这话，李前程暗暗点头，好一个恩怨分明。他还生怕老婆一时心软，就这么算了。“你……”孟玲脸色沉了沉。手底下的一个小工，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见她又要作妖。牛科长和孙总不约而同地清了清嗓子。范科长咬了咬牙，将桌上的五粮液一把塞进了老婆的怀里，“就是你这张嘴惹的祸，我平时怎么说来着，祸从口出。这酒，你必须得喝！”

见所有人都瞧着自己，连丈夫都不帮自己说话。孟玲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喝，我喝！”

只见她拧开酒盖，直接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地灌入了喉咙。“豪气！孟经理真是女中豪杰。”

李前程笑着拍了拍手。见他语带讥讽，范科长尴尬地跟着笑了两声。孟玲一斤酒下肚，只觉得脑子有些晕。忍不住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被丈夫及时扶了一把。“滚开！不要你扶！”

孟玲猛地打开丈夫的手，却不料脑子晕的厉害，怎么也站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倒下去的时候，顺手打翻了桌边的一盘鲜鱼汤，鱼汤撒了一地，一大半刚好淋在了她那精心打扮的脸上，显得好不狼狈。“呜呜，天杀的，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一个女人……”见她浑身汤汁地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李前程心里一阵畅快。“小玲，你没事吧？”

范科长见老婆出丑，拿了桌上的纸巾，就要去给她擦拭。后者呜咽着，推了他一把，“滚开，我不要你这种男人！”

“行了，也吃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李前程拉着老婆起身告辞。饭吃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没法儿再吃下去了。众人见他要走，也都跟着起身离开。“李少，这顿饭没吃好，要不，咱们单独找个包间，再给您补一顿？”

孙立兴笑着赶了过来。虽然还不清楚李前程这人具体是什么身份，但从刚才郭春光对他的那份态度，就足以说明问题。毫无疑问是个大人物。这种大人物，自己是没资格约到的。眼下有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牛科长见这孙子这么积极，明显是想撇下自己和范科长，单独拉关系。他心里有些气愤，也笑着凑了过来。“是啊，李少。现在正是饭点，咱们单独找个包间，我做东，咱们来点硬菜！”

另一边。包间的范科长见这两人想要撇开自己，也顾不上安慰老婆，小跑着追了出来，“李少，李少，刚才招待不周，我再开一个包间，就当给您赔罪。”

“不必了。”

李前程摆了摆手，“郭总不是在楼上么？刚才特意给我打了招呼，我过去他那边坐坐。”

“这，这样啊……那，那您有时间的话，我再请您吃饭。”

孙立兴有些失望，不过对方不是一般人。他也不好强行拉着对方吃饭。牛科长也有些失望。范科长勉强笑了笑，“那行，那李少您先忙。咱们有时间再聚……”李前程没理会他，带着老婆直接上了楼。三人守在楼梯口，眼巴巴地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良久，孙立兴叹了口气，“这李少估计是巴结不上了，咱们啊，是得罪他了……”牛科长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老范，不是我说，你老婆怎么回事？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偏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老牛，你这话什么意思？”

范科长不干了。“什么意思？刚才你没瞧见，连郭春光，郭总都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李少。又是点烟，又是陪酒。这么有分量的一个人物，怎么到了你老婆嘴里，就变成了一个吃软饭的二流子？你老婆这信息来源，也太差劲了！害的我们也没怎么重视他！”

孙总接过牛科长的话茬也附和道：“是啊，范科长。孟经理，这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关系。李少，这样的一尊大佛，好不容易被请过来了，可机会就是没把握住！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把这位爷给伺候好了，以后啊，有的是赚钱的路子，哎！”

说罢，孙立兴又重重叹了口气。见这两人，一个劲儿地数落自己家的不是。范科长脸色黑了下去，回怼道：“没错，你们有能耐，有眼力劲儿！怎么一早没看出来，李少是个大人物？吃饭的时候，还不是爱答不理！现在得罪了人，全都怪在我老婆头上？”

“这怎么还怨上我们了？老范，你这话可不地道！”

牛科长提高了嗓门。“两位，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孙立兴不想参与他们的争辩，心里骂了一句：两个傻逼，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还做个毛的生意！连累我得罪人！不待两人回应，他径直下了楼。见他离开，牛科长和范科长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欢而散。前者下了楼。后者心里不顺，赶回包间去骂老婆……四楼，某一间包间门口。李前程敲了敲门。“谁啊！”

一个大嗓门传了出来。这声音，李前程已经熟悉了，是郭春光。他领着姜玉婷，直接推开了门。“李少！”

整个包间，烟雾缭绕，郭春光瞧见李前程，面色一喜，“您来了，请坐，请坐。”

“咳咳……”姜玉婷一进来，就被二手烟给呛得咳嗽了两声。郭春光见李前程带进来一个女人，大致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他赶紧熄灭烟头，朝着其余几人说道：“别抽了，把烟都灭了。”

“李少？”

包间里，座位靠墙的那一个中年人，皱了皱眉，来来回回打量了李前程好几眼。他对这个年轻人似乎有点印象，应该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