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李前程在摊子前忙活了一阵子，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今天天气很热。李前程不想让老婆丢面子，特意穿了西裤，白衬衫，换了皮鞋。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婆直奔豪情大饭店。豪情大饭店，县城里边唯一一座五层楼高的饭店，在本地绝对是土豪级别的消费。比国营饭店的档次要高出不少。据说，随便一桌菜，最低十块钱。而且里面的服务员还特别漂亮，当然这是传闻，传闻不止这些，还有更离谱的。说是，里面的餐具都是镀金的，一切都富丽堂皇。尽管没去过，但这些传闻，李前程不信，觉得是以讹传讹罢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豪情大饭店的门口，普通人一般都是绕着走，里面到底有什么，全凭想象。到了饭店楼下。姜玉婷显得有些局促，她的手一直整理着裙子的下摆，不太敢跟来来往往的人对视。“走吧。”

李前程倒是显得很淡然，拉过妻子的手，就往大厅里面进。“这饭店好高啊……”刚进门口，姜玉婷忍不住抬头瞩目。“五层楼而已。”

李前程笑了笑。现在是1987年，人们瞧见五层楼的饭店，都要惊叹不已。三十年后，别说大人，就算是小孩子，瞧见了五层楼的大饭店，也会嘲笑档次太低，不成气候。三十年，三十年而已，整个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之快，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两人刚上来的当儿。三楼某间包间的窗口处，正巧几个女人，正在朝着楼下张望。其中一个正是纺织厂的那个主任。“姜玉婷来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还能是谁？她男人呗。”

“就是那个喜欢赌博，要把她卖掉抵债的那个家伙？”

“没错，就是他。”

“这么一个废物，把他带过来干什么？”

其中一个女人有些不满，“你也是的，你把姜玉婷叫过来干什么？咱们这饭局的档次，她够得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