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珊死了。而白星榆脖子上的刀伤，所幸没有伤到颈动脉。苏燕清得到消息时，吓坏了。她马上推掉了一个小时后的牌局，带着文姨赶到了医院。白星榆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缠着绷带，双眼无神，神情恹恹。白星宇和颜欣然就站在她身边。可不管他们俩跟她说什么话，她都不搭理。苏燕清一进病房，就扑到白星榆面前，带着哭腔，声音含糊地问发生了什么。白星榆被肩上突如其来的力量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才发现苏燕清竟然过来了。她仓促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还是不说话。白星宇走过来，跟苏燕清简要地说了事情经过。苏燕清好像没听懂。“卓珊要的，不是颜欣然吗？”

她站起来，望着白星宇问，“为何受伤的是我的星榆？”

这一问，就像在白星榆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文姨轻轻拉了拉苏燕清，低声道，“太太，这还不明白吗？星宇要的，是颜小姐的命。”

白星榆的冷笑恰在这时响起，又轻又快，却如一柄锋利的剑，在病房里长驱直入。横亘过每个人的心。“不是这样的。卓珊已经把刀架到欣然脖子上了。身处危险的是她，不是星榆。我只能先劝住卓珊。”

白星宇马上解释道。可谁都听得出，这解释有多苍白。苏燕清沉默了下。她低下头，扶着椅子。在众人以为她就要坐下时，她却忽然一回身，重重地甩了白星宇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如一粒摔炮在这间病房炸开。白星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没说话。除了文姨。她马上抓住了苏燕清的手腕，“哎呀，太太，你这是干什么。”

苏燕清没回答，又扇了白星宇一巴掌。用另一只手，扇在他的另一侧脸。“一巴掌，是我给你的。另一巴掌，是我给颜小姐的。”

“妈。星榆是我妹妹。我不可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的啊！”

“你来看看，这就是你说的，不可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吗？”

苏燕清颤抖着手，指着病床上的白星榆，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白星榆偏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苏燕清又走过去，揪起了颜欣然的衣服，“你看看她，毫发无伤！”

说完，她狠狠地把颜欣然往地上推去。颜欣然没站稳，所幸白星宇牢牢地抱住了她。这一幕，让苏燕清看得更是冒火。“白星宇，你是人吗？”

苏燕清咬牙道。“我先走了。”

颜欣然站稳了，推开白星宇，转头便离开了病房。白星宇看了苏燕清一眼，刚说了句“我也走了，星榆休息够了，我就去给她办手续”，苏燕清便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病房中央，才松开了手狠狠道，“你哪儿也不许去。”

白星榆在这时回过了神。她轻轻转回头来，像是一个年代已久活动不便的木偶，有气无力道，“让他走吧。”

她的眼睛终于不再是那一对空洞的玻璃珠子，稍稍有了一点儿情绪。“星榆。”

白星宇叫她的名字，“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我妹妹……”还不等他说完，白星榆轻声打断了他，“不用跟我解释了。妹妹又能怎么样？只要她有危险，你可以把所有人都豁出去。”

她这话是不假。白星宇也知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白星榆说完，重新望向窗外，眼里的生机又消失了。白星宇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低下头来，转身走了。苏燕清没有再拉他。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两行泪不知不觉地从白星榆苍白的脸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