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莹吃了一惊：“为什么？”

柳巧儿不再说话，夏莹这才后知后觉的分析。“哦，我忘了，今晚醉乐坊重新开张，霓裳姑娘是头牌，咱们公子既然活着，定然是要跟霓裳姑娘叙叙旧的。”

“从前公子就不让我等门，看来今天又是一夜。”

说完夏莹打着哈欠，吹熄了蜡烛，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柳巧儿反倒睡不着了，越霓裳，一个身世惨淡，相貌美艳，举止端庄，性格温婉的女子，大概没有男人不喜欢吧。难道，她就是陆云铮心里的那个女人？算了算了，反正她有钱赚就行了，管他陆云铮喜欢谁。等等，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对……柳巧儿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醉乐坊跟陆云铮的关系很是蹊跷。正想着，忽然她听到了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卓璃兄，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卓璃是顾慕白的字，看来陆云铮也回来了。“吱呀”一声，陆云铮推门而入，他的腿恢复了七七八八，虽然依然坐着轮椅，却也不用人服侍了。但是，勤快的夏莹还是很快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边穿棉袄，一边说：“公子回来的这么早，奴婢伺候你休息吧。”

陆云铮扫了一眼在炕上，背对着他的柳巧儿，摆摆手。“无妨，我自己来吧，你去休息吧。”

夏莹却依然给陆云铮打了热水，伺候他洗簌过后，扶着他上了炕，等陆云铮躺下后，她才收拾东西，吹熄灯，重新关门离开。等夏莹一离开，柳巧儿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黑暗里，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陆云铮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你，你不是睡了么。”

柳巧儿一脚踹到他的身上：“起来，我有话问你。”

陆云铮深幽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柳巧儿好大一会儿，一动未动。就见柳巧儿又踹了他一脚：“起来，听到了没有，你要是再不起，明天我就去告诉所有人，陆家大公子陆云铮还活着。”

陆云铮总算是坐了起来，靠着床背，神色复杂的与黑暗中的柳巧儿对视：“你要问什么？”

柳巧儿呶呶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你的心上人，是不是越霓裳？”

“不是。”

柳巧儿问的直接，陆云铮回答的干脆。倒是让柳巧儿微微怔了一下：“为什么？霓裳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对你又是一往情深，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陆云铮低沉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柳巧儿不是很明白，望着陆云铮的眼神幽怨的很，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又问道：“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暗夜里，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彼此谁也瞧不见谁，许是在黑暗的掩盖下，柳巧儿的胆子大了很多，而陆云铮也少了几分掩饰。只见他微微的眯着眼睛，嘴角习惯的勾起：“怎么，不装了？从前那么有耐心，性子也不急不躁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躁。”

柳巧儿气得小脸皱成了一团，眼神越发的幽怨了，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身边，左一个，右一个的女人，早知道你这么风流，再好看我也不喜欢。”

柳巧儿发牢骚的声音很小，陆云铮还是听到一清二楚。胸口像是被野火灼烧一样，某种情绪像是疾风一般，将那团火烧得很旺，旺的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把眼前的小人搂在怀中。只是那团火最终被陆云铮强行压下，神色依然淡淡的，长长的睫毛略微的抖动，眼眸里涌动的暗流被他按下，“那你喜欢的人又是谁？”

柳巧儿傲娇的抬抬下巴：“哼，反正不是你。”

陆云铮眼中火苗黯淡，最终渐渐地熄灭。以为柳巧儿要休息了，谁知她却幽幽的又问了一句。“其实，醉乐坊最大的东家是你吧。”

陆云铮神色一凌：“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告诉你。”

柳巧儿气陆云铮什么都不告诉她，索性转身蒙着头睡觉去了。陆云铮看着孩子气的她，哭笑不得。“醉乐坊收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他们家人犯错跟她们又有何关系？朝廷抄家连坐，这些姑娘原本出身高贵，一瞬间堕入泥沼。”

“醉乐坊原本是官家的乐坊，也可以被私人承包，只是每个月的税收比官家多出一分四厘。我就找人包下这个乐坊，好让这里的姑娘们过的不那么窘迫。”

一分四厘，就是百分之十四，现代文化娱乐的税收就是百分之十四。柳巧儿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怜香惜玉的。既然你救了越霓裳，那她还不得以身相许报你的大恩呀。”

满满的醋味，让陆云铮无奈的苦笑，大手放到了柳巧儿的头顶，刚准备去摸她的额发，谁知道柳巧儿忽而又坐了起来。他的手飞快的缩了回去，幸而屋子里黑，什么也看不见。“那你是不是打算娶了苏雪莹之后，再纳越霓裳为妾，如此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陆云铮盯着柳巧儿看了半天，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巧儿，现在我的身份是顾慕白，奉新县的秀才，家中有七十岁双目失明的母亲，还有你，未过门的妻子，柳巧儿。”

“记住这个身份，切莫忘了，要是被人知道陆云铮还活着，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抓起来送进大牢的。”

柳巧儿看陆云铮说的如此郑重，也收敛了小脾气。“我懂的，那霓裳姑娘那边知道吗？”

陆云铮轻轻的摇摇头：“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言外之意，陆云铮并没有告诉越霓裳，柳巧儿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一点。“我知道了。”

陆云铮又说：“如今醉乐坊有你，我再也不用担心她们了，你已经得到了四成的分红，我若是把我的六成也给你，不知道能不能抵销我的欠债？”

柳巧儿就知道醉乐坊最大的东家是陆云铮。只是她已经得了四成了，也并不贪心。“那倒没有这个必要，你不是还有属下要养活，如今陆家没有别的收入，只靠醉乐坊，也是勉勉强强。”

陆云铮没有再说话，柳巧儿则盘算着手里的资产，她忽然觉得养活那么多人，醉乐坊的银子也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