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方朗丝毫不觉得愧疚，他点头：“是啊，既然是我的兄弟，那为我而死，也是荣幸。”

……真是畜生。叶绮凝闭了闭眼。怪不得他会不把百姓的命当命。甚至自己的兄弟，他都下得去手。方朗费力抬头，看着叶绮凝。“如何，现在要把我杀了吗？”

“杀你？”

叶绮凝冷笑一声。“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得活着。”

她手指微微一勾，随后，只见方朗脸色一变。他的身上，原本只是被炸过后灼热的痛。如今确实万种蚂蚁在爬一般。刺痛，却动弹不得。他紧紧抿唇，很快，唇边就溢出了鲜血。“……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绮凝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活阎王。”

……叶绮凝想着，裴锦之是那么聪慧的人，应该知道顺着水流下来找她的。但她没想到的是，从天亮等到天黑。裴锦之竟然还没找到。叶绮凝坐在岸边，额头已经隐隐有些青筋了。……蠢材。裴锦之到底在做什么？方朗大难临头，竟然还有经历嘲笑。“我看裴锦之那个样子，怕是要放弃你了。你真的不考虑跟我走？你我联手，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叶绮凝冷眼横了她一眼。这种关头，他竟然还有空挖墙脚。就在叶绮凝琢磨，要不要先把方朗扔到海里，自己先回去叫人的时候，不远处终于隐隐有火光靠近。她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这边！”

另一边。裴锦之始终坐在船头，眉目压得很低。手下们战战兢兢，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他们就遭了殃。而事实上，裴锦之什么都没想。他的大脑像是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任何想法都投不进来。他失了方寸，甚至没有想过去下游寻找。还是谢一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仍旧没抱着希望。听到叶绮凝声音的那刻，他还以为自己除了燥症之外，又额外得了癔症。他抬头看去。岸边的女子脸上被映照得红彤彤的，眼中也跳动着火光。她对着他这边不断挥着手，嘴里还叫着他的名字。“裴锦之——”裴锦之喉咙动了动，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又恢复了些生机。绿茵也愣了片刻，随后立刻站了起来。“……主子！”

叶绮凝喜上眉梢。还好还好，虽然来晚了，但总算没缺席。船靠岸后，绿茵小炮仗一样冲进了叶绮凝怀里。叶绮凝被撞得一个踉跄，好笑地顺了顺她的背。“怎么了这是。”

绿茵在她怀里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主子，你吓死我了。”

叶绮凝拍着她的背，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看向裴锦之，却发现裴锦之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了方朗。方朗此时形容狼狈，和之前已经判若两人。“带回去。”

他一声令下，方朗就被死狗一样拖了回去。裴锦之这才把视线转向叶绮凝。“无事就好。”

倒是很冷静。叶绮凝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觉得好笑。她刚刚竟然担心，万一裴锦之找她找疯了怎么办。现在看来，裴锦之不愧是裴锦之，到底是冷静果决。怎么会拘泥于儿女私情。话归如此，但叶绮凝心中总是还有那么一丝别扭。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爱人的冷静是面对自己的。这种心思微妙，她也不好与旁人说，只能对着裴锦之笑了笑。“还好，命大。”

天色有些黑，若是天光再亮一点，说不定叶绮凝就能看清裴锦之此时的神色。他的下颌崩得很紧，神情也有些飘忽。似乎还没从一场大梦中醒过来。直到绿茵哭够了，叶绮凝到了裴锦之身后，将他重新推上船，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没受伤吧？”

叶绮凝又好气又好笑。人来得迟也就算了，关心都要这么迟。“放心吧，一根汗毛都没少。”

裴锦之缓缓点了头。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下来，但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府之后，却是不能休息。要连夜审讯方朗……和陈玲珑才行。叶绮凝回了阔别已久的房间，绿茵给她准备了热水澡，好好冲洗一番后，她这才觉得再次活了过来。到底是生死场上走一遭，要不是她反应快，恐怕现在已经是尘埃一捧了。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后怕。她打了个哈欠，疲惫感涌来。钻进被窝后，她迷迷糊糊想。明日，还是得问问裴锦之审讯结果才好。毕竟她没少出力，对结果还是很好奇。这样想着，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到底没睡安稳。不知是今日经历的事太过刺激还是如何，她久违梦到了末日时的事。异能爆发初期，医疗物资紧张，治疗异能就成了最稀缺的异能。她被发现是治愈系后，就被一群人关了起来，不分昼夜，让她去给大人物治病。灵力枯竭了就把她关进培养房，强行让她的灵力恢复，如此循环往复。她就像一台人形治疗仪器。那群人就在外面死死地盯着她。一直盯着，盯着……猛里一双双眼睛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瞬时睁开眼，从梦境中惊醒。随后一歪头，整个人一惊。“什么人！”

床边，竟然有人和梦里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