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凝没忍住，嘶了一声。“快起来，摔疼了没有？”
叶绮凝有点心疼，连忙把人扶起来。美人穿这么少，地上又这么硬。摔坏了可就不好了。那女子娇娇弱弱，抬眼的功夫，眼中已经蓄满了两汪泪。“多谢夫人。”
经着这么一个插曲，场中的丝竹声也停了，陈大人很是愤怒。“放肆！冲撞了贵人，还不谢罪！”
女子一听，连忙跪在了裴锦之身前。“妾身莽撞，请王爷责罚！”
裴锦之靠在椅背上，头略微歪着，对着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却是无动于衷。还是叶绮凝看不下去，叹了口气。“罢了，左右无事，起来吧。”
美人犹豫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裴锦之，却始终跪着，不肯动弹。见状，叶绮凝明白了。裴锦之不发话，她是不会起来的。叶绮凝也瞧了裴锦之一眼。裴锦之抬眸和她对视，不知是较着什么劲，最终放弃一般，整个人卸了力气。“罢了，起来吧。”
那女子立刻欣喜起来。“多谢王爷！”
说着，她就要退下去。裴锦之不计较，叶绮凝也不计较。偏偏有旁人计较。“站住。”
陈大人的声音冷硬，又满是恶意。“这是本官花了多少心思为贵人办的宴席，你就这样破坏了，还想着就这么走了？”
这般不依不饶，叶绮凝皱了皱眉头。陈大人看向裴锦之。“此女莽撞，还请王爷发落！”
裴锦之眉头微皱，用手揉了揉额心。似乎是对面前这场景十分不耐。他的声音也显示出了主人心情的糟糕。“既然陈大人这般在意，那就杀了吧。”
此话一出，别说是那女子，就连陈大人都愣住了。“杀，杀了？”
裴锦之放下揉着额头的手，似笑非笑。“怎么，不是陈大人说，此事不能善了的？”
陈大人咽了咽口水。他是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但……面对这么一个美人，裴锦之不动色心就算了，反而动了杀心？传闻中的活阎王，当真是名不虚传。叶绮凝也是愣了片刻，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没有阻止。她也要看看，这陈大人壶里卖的是什么药。场上陷入诡异的寂静，就在这时，那女子受不了一般，一把将自己的面纱扯了下来。“爹，是女儿！”
见状，陈大人大惊失色。“玲珑，你怎么在这儿！”
叶绮凝冷眼看着，却只觉得好笑。这陈大人，似乎不是很擅长演戏。哪里有一点惊讶的模样。反而是那个玲珑，似乎是真的委屈。她湿了眼眶。“女儿知道王爷来此，想着能为王爷助兴，也是女儿的福分，谁想到……”她低头，轻声啜泣起来。方才只露了一双含情眼，便已能瞧得出这女子国色天香。摘了面纱，更叫人怜惜。裴锦之抱着臂膀，冷眼看着这父女相认的场面。“陈大人，现在闹的是哪一出啊？”
他的声音很冷，仿佛若是陈大人答得不好，他还要履行方才的命令一般。把人杀了。陈大人似乎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个杀神看着，连忙跪了下去。“王爷恕罪！王爷威名远扬，小女心中崇敬许久，知道您来，这才做出这般不合礼数的事情……还请王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哦？”
裴锦之漫不经心地拉了个长音。“方才你以为她的舞女的时候，可是叫本王严办，怎么，现在却改了主意？”
陈大人还要再说些什么，裴锦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陈大人，这是要当着本王的面徇私啊。”
陈大人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他算计得很好，却怎么也没想到，裴锦之竟然是这么个冷硬心肠。若是处理不好，这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他连忙对着裴锦之磕头。“王爷恕罪！下管绝无此意！”
玲珑也在他身后跪下，弱不禁风的身躯怕得发抖。裴锦之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意思。转头看向叶绮凝。“夫人，你说，该如何处置？”
玲珑的眼满含希望地看向叶绮凝。叶绮凝皱着眉，假意思忖。“嗯……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杀了可惜。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若就让陈大人自己宣判，该如何处置吧。”
听到这里，陈大人略略放松了些。总归是保下了性命。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女冲撞，实在是下管管教无方，下官愿停一月俸禄，已对自己警醒。”
他回头看了玲珑一眼。“至于玲珑，今日扰了王爷兴致，不如王爷在这儿的日子，就让她去府上当个婢女，也搓搓她的锐气。”
江南总督的千金，去府上当个婢女。这可真是不小的屈辱了。叶绮凝有些惊奇，随后看向玲珑。却见玲珑脸上没见多少不甘，反而十分惊喜。叶绮凝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个。怪不得方才叫她下去，父女两个人都是百般不愿。明白了之后，叶绮凝似笑非笑看着裴锦之。“王爷以为如何？”
裴锦之的手指在轮椅上点了点，视线垂着，却是定在玲珑脸上。玲珑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半晌，就在叶绮凝以为他陷入两难的时候，裴锦之开口了。“既是陈大人好意，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这是收下了的意思。父女两人脸上都是一喜，连连叩拜。裴锦之眸中也有笑意，不过是嘲讽的笑。这份笑意转到叶绮凝脸上时，却突兀地停住了。只见叶绮凝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似笑非笑。同时比了个口型。‘恭喜王爷。’裴锦之不知怎么的，背后一麻，一股慌张从心里生了出来。他正要开口解释，然而，叶绮凝却已经将头转了过去，悠哉喝起果酒来。与此同时，丝竹再响。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裴锦之身边多了个伺候的美人。玲珑不等回府，此时已经适应了婢女身份。为裴锦之斟酒，随后送到了他的嘴边。“王爷，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