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他……他是想让我代替您，成为王妃，这样日后我与他的孩子，就是景王府世子……”叶绮凝略带同情地看了裴锦之一眼。不仅让他帮人养儿子，还觊觎他的地位。果然，裴锦之闻言大怒。“好一个肃王！”

他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好像下一瞬就要去杀人一样。但这还不算完。林清婉给自己鼓了鼓气，继续道。“他……他还让我，给您下药。”

这件事裴锦之却是真的不知情了，他眉头紧锁：“下什么药？”

林清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药丸。叶绮凝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青紫交错，活像是被虐待过。她神色一沉。这个肃王……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清婉深吸一口气。“那日，我因没完成他的命令，他生了好大的气，我们不欢而散。但他这个人小心得很，绝不留下把柄，那药也被他收了回去，只有这一粒，被我藏了起来。”

她将药递到裴锦之面前。叶绮凝率先接过，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鼻尖，随后神情一凝。这个味道……裴锦之接过之后，问道：“这是什么药？”

林清婉摇了摇头。“他没说。”

“嗯。”

裴锦之点了点头，神色不是很好看。“如今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他的话风有松口的意思，林清婉交代这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句。她连忙给裴锦之磕头。“求王爷救救奴家！肃王说，若奴家不嫁进王府，便，便将我和他的事公之于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到此时，裴锦之神情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看得出来，至少之前，这个林清婉是对肃王郎有情妾有意的。遇人不淑，只能说是遗憾。林清婉也只理亏，扑簌扑簌地掉着眼泪。眼见她神情绝望，叶绮凝到底不忍，先一步把她扶了起来。“好了，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你先稳住肃王，我们会再想办法。”

林清婉婆娑着眼。“真的吗？”

叶绮凝肯定地点点头。送走林清婉后，裴锦之的神情再次由阴转晴。没了阴鸷，而是似笑非笑。“夫人要如何帮她？”

叶绮凝偷偷翻了个白眼。“王爷心中早有定论，何必反过来问我。”

“哦？”

裴锦之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本王心中有数？”

叶绮凝勾了勾唇角。若不是心中有数，他大可不必演今天这么一出戏。或者说……今天的见面，也在他的算计当中。叶绮凝只是懒得去想，又不是真的傻。见她神情，裴锦之也不再追问。叶绮凝倒是对他怀里的药丸耿耿于怀。“王爷，那药，你不查查来历吗？”

裴锦之“嗯”了一声。“已经叫安道全在书房候着了。”

安道全，叶绮凝是知道的，是裴锦之的专属药师。但只凭他这么久都没有查出裴锦之的燥症来源，叶绮凝对他的能力就保持不信任态度。她想了想，说道：“我最近也在学习医术，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边听听？”

王府的事当然瞒不过裴锦之去，她最近收罗了不少医术，裴锦之显然也知情。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叶绮凝。“夫人倒是勤奋好学。也好，就叫你和安道全认识一下，若有什么不懂，也好请教他。”

叶绮凝面上笑着称是，心里却想，谁请教谁，还真说不定。果然如裴锦之所说，回府后，安道全已经在书房等着。他接过裴锦之手里的药丸，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后认真观察。略带些疑惑。“这似乎……是普通的滋补之物。”

“哦？”

裴锦之微微挑眉。而叶绮凝则是心中长叹一声。安道全见他神色，犹豫问道：“可有不妥？”

裴锦之沉思片刻，摇摇头。“你再好好看看，确实是滋补之物？”

安道全又嗅了嗅，顺着味道说出了许多滋补药材，都是这药丸的成分。叶绮凝已经在心里骂了。庸医。当真庸医。只是在古代又没有检查成分的仪器，她就算是着急也是没有办法。好在，安道全虽说是医术不够，还算有脑子。他知道这药物来历怪异，于是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带回去仔细研究，过两日再来禀报。叶绮凝心里着急，却不能直说，被提多抓心挠肝了。此时，裴锦之沉思着开口。“滋补之药……”叶绮凝心中一沉。该不会他也信了吧？她斟酌着开口。“这肃王费尽心思，总不会是只让您养身体的吧？”

裴锦之也点头，随后也笑，眸子亮得惊人。“一种可能，是林清婉拿错了药，但这药是她费尽心思才弄过来的，不太可能。另一种可能，这也是在肃王的算计中。”

若是被发现了，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他在诬告。叶绮凝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兴奋，心中有些了然。果然，最了解对手的永远是对手。肃王和他，两人旗鼓相当，算计来算计去，怕是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了。叶绮凝想了想，迟疑着问。“有没有可能，这个药里确实加了些东西，但是很少，需要长年累月才能显出效果来？也因此，安道全才闻不出来。”

裴锦之略一挑眉。“夫人这些医书倒是没少读。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除非他对林清婉绝对自信，不然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这是为何？”

叶绮凝皱眉。裴锦之的黑眸含笑盯着她。“方才我还想着夫人聪慧，怎么到了这时候却蠢笨起来？这药量这么少，若是想在我身上起作用，那就要林清婉日日夜夜伴在我身边才对。就连夫人都做不到的事，肃王如何能肯定林清婉做到？”

分明是认真分析，但叶绮凝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不由脸上一红，轻轻咳了一声，转开了视线。“总之，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些药物的用法，并非是增加毒性，而是作为药引，只需一点就够了。”

不错，她方才在那药丸里闻到的，就是草木胆。寻常人吃了并没什么反应，但若是有燥症的人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