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笑道：“所以这场仗，咱们只要赢得了决战胜利，那么不论对方如何抉择，咱们都会有不错的收获。如果对方牵挂部族不逃，那么就给了咱们全歼的机会，如果对方逃遁，那么咱们就可以收获一大批缴获。而察哈尔没有了部族，残部一定会攻击其他小部落，这样草原纷争就会再起，可以减少他们对咱们的威胁。不过这样一来，察哈尔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如松恭维道：“不论哪种结果，足以让公子名震塞外，功绩比肩国初诸公。”

朱祁钰矜持道：“这还要看决战的情况，这次机会很高，希望各位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众将纷纷施礼道：“标下愿为前驱，虽死不怨。”

朱祁钰看着地图，良久才在一处不知名的河流河湾处重重点了一下道：“我意此处便是决战之地，众位可有意见。”

袁金道：“我赞成。”

众将纷纷表示赞成。朱祁钰大声道：“戚宏。”

“末将在。”

“派出侦骑追踪赛罕诺特格部族的动向，不能让他们脱离了咱们的视线。另外大军到达决战地之前，遮蔽战场，不能让对方接近我方大营。”

“末将遵令。”

“其他人回营做好准备，明日开拔。”

“是。”

众人领命后鱼贯出帐。朱祁钰握了握拳头，只要打好了这一仗，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争国本了。即便文官再怎么出幺蛾子，自己有钱有枪，天地之大，任意纵横。……哈喇巴儿思用白布死死的将胳膊上的伤口扎住，眼睛中填满了如狼般凶狠的光芒。三天的侦骑绞杀，让哈喇巴儿思浑身带伤，但为了一雪前耻，哈喇巴儿思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各部族虽然在转移，但是牛羊众多，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了，明军的侦骑早就缀了上来，虽然没有攻击，但阴魂不散，若隐若离。如果让明军攻击了转移的部族，后果将是图们不可承受之重。所以最近三天侦骑绞杀战极其惨烈，伤亡遽然上升，朱祁钰也不得不将左营的骑兵派出去帮助前营，才顶住了压力。哈喇巴儿思处理好伤口翻身上马，大声道：“走。”

马队又往前行了大约十里，突然传来火铳声，不少骑兵落马。哈喇巴儿思眼中喷火，虽然每次慎之又慎，但却又防不胜防，本来200人的队伍，现在全须全尾的也就不到150人。光他的这个队伍，三天就损失了50人，可见战况之惨烈。哈喇巴儿思身着三层甲胄，胸口虽然中了一枪，但凭着三重甲胄的防御，距离又远，铳子未能伤了他，但铳子带来的动能仍让他身体一震，胸口发闷。但后面的骑兵却没有他这样的防御，足足又损失了七八个人。哈喇巴儿思摇动着马刀，朝着火铳响起的方向冲了过去，在他的带领下，剩下的骑兵发出各种怪叫也冲了起来。明军火铳兵如同炸窝的兔子般四散而逃。哈喇巴儿思虽然穿着重甲，但他的马匹极为神俊，不一会就脱离了大队，距离火铳兵越来越近。那火铳兵马术并不好，又被他越追越近，慌乱之下竟然马失前蹄，重重的摔了个狗啃屎。哈喇巴儿思的马刀挥了空气，气愤之下，勒马就要踩踏那名火铳手，但就在马匹腾起前腿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远方连绵的大营。他再也顾不得火铳手，朝着附近的山坡跑了过去，等到他到了坡顶，将整个明军大营尽收眼底。哈喇巴儿思不由仰天大笑，功夫不负有心人，明军大营终于现了端倪。这时候明军大营似乎也发现了他，辕门大开，一队骑兵冲了出来。哈喇巴儿思撇了撇嘴，虽然他不惧与明军交战，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返回大营。哈喇巴儿思带着人返回后，整个蒙古大营仿佛油锅一般沸腾开来，一队队骑兵冲出大营。图达汗带领着众位部族酋长在哈喇巴儿思的引领下，赶到了明军大营。明军似乎知道大营已经暴露，也没有再阻拦蒙古骑兵。图达汗他们站在山坡上，对着明军大营指指点点。伯良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大喜道：“看对方营帐规模，兵力也就是2万多。看来咱们的消息是对的。”

明军这时候吹响了号角，一队队兵士纷纷从大营中鱼贯而出，开始列队。火铳兵在前，队列间夹杂着各式大炮，骑兵在后，中间竖起了高高的望塔。图达汗观察了一会，突然发出狂笑。伯良道：“父汗？”

图达汗带着喜色，用马鞭指着明军的军阵道：“据说这支京营的主将是明朝宠妃的弟弟，凭着裙带关系才上位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明朝竟然派一位不知兵的纨绔，真是老天保佑。对方竟敢在死地布阵，长生天保佑，竟然赐予我等如此机会，这次也该咱们到京师转悠转悠了。”

伯良又看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方这样布阵，虽然减少了防守面，但是一旦战事不利，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汉人常说背水一战，看来这位国舅也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

朱祁钰选择的决战地是一个不规则的乙字形河湾，大阵就在乙字右上，这样左侧和后侧都是河流，虽然河流不深，但河流较宽，底下淤泥较多，不可轻渡。一旦阵列被蒙古骑兵突破，逃兵势必会被逼入河流，只要蒙古骑兵守住右侧，便可瓮中捉鳖。图达汗意得志满的看着各部族台吉、酋长道：“众位与我破阵，让大明尝尝咱们的厉害。”

众人轰然答应，纷纷赶回各自的队伍。随着号角手将长长的号角高高扬起，呜呜一阵悲凉低沉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草原中回响。各部骑兵在地动山摇的欢呼中朝着明军大阵压去。朱祁钰望着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不由豪气顿生。“今日长缨在手，不破图们誓不还！”

图达汗经常与明军见阵，因此各自的战法都比较熟悉，但这一次却让图达汗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