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疑惑声。“刚刚这些姑娘们说自己来自永州？”

面上且带着睡意的魏无双从房间推门迈步而出。沈蝶衣立刻向他望过去。“魏大哥，永州有什么不对吗？”

魏无双眉头紧锁，颇为无奈地看回去。“芳娘便是永州人士，海盗竟然猖狂到都已经将手伸到那处去了，看来我得尽早赶回去才是。”

永州本就位于江北，隶属于该地区的一处小郡县。比起沿海海口那么大的范围来说，算得上是一南一北，完全不值得提的地方。梁鼎天看着身旁姑娘捧着馒头狼吞虎咽，见人吃的险些要噎住，急忙将羊皮水壶塞过去。“船上粮草多，你们慢慢吃。”

“不知诸位姑娘可知晓，那些人是打算将你们所有人都送去海盗岛上吗？”

身旁姑娘捧着水壶，连忙喝下好几口水顺气。等着气息稍稍平复后，抬手擦拭着嘴角水珠，颇为不好意思地看回来。“至于那群人到底是不是海盗……我们心中也不大清楚。”

“永州离沿海有一定距离，大家最多也只见过水手，没见过什么海盗。”

“不过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除了海盗岛之外，似乎还要去到江北平凉一带……”一听这话，沈括忍不住开口道。“平凉一代可是江北世家大族所住的地方。”

“这要到了该境内，那可就是寸土寸金的地界，你们确定别人大费周章是要将你们送去那里吗？”

若仅仅是大户人家缺少丫鬟等人，便是找牙婆子随意买来就是，用不着犯这么大的风险，缺这么大的德。女子紧咬下唇，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如此……不过他们在话里的确有提及此事。”

“诸位恩公是要去往江北吧？还望恩公们能够将我们送回家中！”

“此等大恩大德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还望恩公们能够成全！”

心里的委屈劲儿一上来后，众多女子立刻俯身跪地要向他们磕头。砰砰几个响头过后，她们额头上已是发红不止。沈括作为这船上老大，怎么也见不得这般肉麻场景。“行了行了，左右只是顺路的事情而已，用不着你们怎么磕头。”

“在外遇上鬼船，上前查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们也不必这么感恩戴德，要谢就谢老天爷吧！”

见状，众多女子直起身子跪坐在地，面上皆是一片感激神色。沈括海上经验极为丰富，看着好半天都没想到靠江岸近处，忍不住对梁鼎天道。“看样子今天这西南风刮的太不及时了，先前就已刮了一艘破船过来，也不知道后面还会遇上什么事。”

“正所谓有其一就有其二，再让咱们遇上一两艘破船，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梁鼎天头次和这么多人坐航船，对哪里都有几分新奇。眼看着这些姑娘同梁馨儿的年纪不相上下，救了她们心中也是一片暖意融融。“沈大爷这么大的本事，难道还怕再来一两艘船不成？”

“今日别说是再来些人，就算是来个大罗金仙你这船也收得下。”

受到吹捧的沈括眉眼一挑。“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中听！倒是怪叫人心里舒坦的。”

“时候不早了，让人准备饭菜吧，咱们也随意对付两口。”

各路女子稍稍休息后，被依次分配到空房间中住下。她们不知在江海上飘荡了多久，刚回屋沾着床铺就全都沉沉睡了过去。沈蝶衣作为船上唯一一个体质较好的女子，特意顺着房门一路查看过去。再稍稍试探，发觉她们全都无武功在身后，终于放心下来这些都是永州寻常百姓家女子。“沈大爷今日行了这样的善举，对这些女子来说可不就是再造之恩！”

“我瞅着沈大爷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先前船舱里好些个姑娘，看你看的眼睛都发直了呢！”

沈括早就领教过沈蝶衣说话是如何的直白大胆，便是同梁鼎天一样不怎么敢搭理她。此刻见人忽然调笑自己，转过头走到甲板上和梁鼎天一起吹风。他们的船宽大而沉重，行驶在江面上如同霸主似的。随着江面上波涛四起，两旁的江岸早已看不清。拍打出来的浪花一阵盖过一阵，几乎都快要和甲板齐平。“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风浪，未免变化太快了些。”

梁鼎天由衷感慨着，也觉得接下来定然会发生不少事。沈括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感觉，此时见着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更是不觉得慌乱。“当初我花重金从别人手中抢下这艘船，可不是只图着大而好看的。”

“今天这样的风浪到晚间必然会更加猖狂，随意打翻几艘船也不是稀奇事。”

“咱们现在路途只行了区区一小段，等着到前方运河危险处时，那些小船更会在生死关头走一场。”

梁鼎天相信自己命硬，定然不会折在这船上，只是心中分外期待明日醒来之后到底会看见什么样的场景。众人草草吃过饭，全都紧闭门窗回屋休息。等着晚间风浪越来越大时，江面上所发出的各种声音如同野兽咆哮嘶吼声似的。梁鼎天在这种不安分的情况下睡得昏昏沉沉，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彻底昏睡过去。等着再醒来时，外面也是一副风平浪静之景。唯一和昨日不同的是，江面上有不少破损船只残骸飘过，远远看着就跟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似的。沈括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站在甲板处，挥斥方遒般指着江面上的情景说道。“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不是在作假吧？”

“每回到这个时节，别说是在大运河上，就算是小阴沟里都极有可能翻船。”

“咱们这艘大船倒还稳稳当当，能够一路行到目的地，其他小船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梁鼎天被清爽的江风一吹，头脑瞬间清醒。他已习惯江上生活，隔着弥漫充盈的水汽却是怎么也看不到两岸尽头。长长吐出口浊气后，恍然听见有人正在声嘶力竭地朝他们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