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怀疑自己听岔了。“啥啥啥？你说你和小早，都要去上学？”

“二妮儿啊，你说你都多大了，你跟小学生一个教室，就不怕村里人笑话你？”

“还有小早，你们这些女娃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念那么多书有啥用嘛！”

向晚就不是个在意外人眼光的人。“跟小学生一个教室咋了？我那叫借读，我就坐在后头，谁也不影响！”

“而且，您要说读书没用，那您当初为啥要让晴晴姐上初中？晴晴姐就不是女娃了？”

向老爷子气的五官乱飞，“那能一样吗？你也好意思跟晴晴比！”

怎么就不能比呢？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向家的孙女。只是向老爷子心太偏了，压根就看不上向晚。她不想浪费口舌了。菜刀“铿～～”地插到了地上，向晚凶横地起身。视死如归，“您就说，到底让不让上！”

向老爷子一直没敢说重话，防的就是这一出。没想到，向晚在上学这件事上头，这么的坚决。未免尸横当场，向老爷子只好同意了。但他也有一个条件。“二妮儿，爷丑话放前头，你和小早的学费，家里可不管。”

向晚给知青做饭，那可是一月二十块的工资呢。村里人挤破头都想去。但那群知青，好像就认准了向晚似的。老爷子倒是面上也有光，可向晚诟病的地方太多，根本就无法跟晴晴相提并论。向晚才不管老爷子想啥。只要让她上学，别说不管学费，就是不让在家吃饭，她也义无反顾。“爷，家里的活，您可上点心。”

“实在不行，您再找我！”

留下这两句话，向晚拉着向早坐车去瓦缸公社。向早刚去上学，书包钢笔这些最好是现买。她的妹妹，不需要羡慕任何人。至于向国向强兄弟俩，倆糙孩子，有向老爷子他们疼着，啥也少不了。自己要高考，需要买的纸和笔更是必不可少。还有肖烈。上辈子，肖烈并没有报名高考。这辈子，或许也不会。但是，向晚还是把肖烈的那一份文具，也都给买好了。就等着下次见面，跟肖烈好好商量一下这事。买好笔和本，向晚又带着向早去买了两身衣裳。小女孩子，碎花的衬衣，的确良的红色外套。天蓝色的料子裤，还有两双布鞋。向晚的衣服也该买了。她不追求什么靓丽时尚。干的就不是轻松活，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些平常的衬衫和裤子。俩人总共也才花了不到十块钱。售货员小姐姐还是上次那个，她对向晚印象很好。这次，特地给向晚抹了几分钱的零头。向晚也回报了售货员糖果和零食。先让向早在国营饭店等自己，向晚趁机又去割了十五斤的五花肉。调料当然必不可少。放进空间后，向晚才回到饭店。给自己和向早点了一份烧茄子和蚂蚁上树。两人吃的那叫一个开心。一回到家，向国向强就围着向早转个不停。“哇！小早，你的文具盒也太好看了吧？”

“还有这么多新的本子。可以给我们几本吗？”

向早双手一搂，摇头道，“不给，除非……”向国垫着脚看，“除非什么？”

向早两个眼珠微微一转，小小的梨涡便露了出来。“除非你们每天带着我玩！”

二姐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之前还有向二板带着，现在，张秀梅有了身孕。自己又会变成以前那样。二姐就是跟两个哥哥交换了条件。向早觉得，自己也是可以的。说完，眼巴巴等着双胞胎的回答。向国向强对视一眼，双双点头。“好啊！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我们也有个条件。”

不等向早说话，两人就道，“你的文具，也得给我们用一用才行！”

向早想起向晚的话。这些文具都是自己的了。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是以，从书包里各拿出来一根铅笔，放在桌子上。“给！只要你们每天跟我玩，文具绝不少你们的！”

这利落大方的样子，让双胞胎很是吃惊。这小早，怎么还真有几分二姐的影子呢！向早的脚踝已经痊愈，三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向晚在外头听着，也不由得为向早的成长感到欣慰。相比起前世断手断脚地乞讨，浑浑噩噩过了一生。向早这辈子，才是惊天的逆转啊！感慨了一会儿，向晚又钻进了厨房。中午她还要卤肉，是以，给知青炒肉菜的时候，多放了些自己买的调料掩盖味道。没办法，卤肉实在是太香了。街坊四邻就不说，单怀孕的张秀梅，就守在厨房外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向晚。向晚被盯的烦了，一嗓子叫来了向二板。“爸！中午我会给大家做肉的，但您看好她点，这样子，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张秀梅没有向红那么爱美。也不知道什么羞耻心。不然，不会在派出所，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拉开自己的衣领了。没了头发后，她也没哭，也没闹。就戴了一顶普通的帽子。站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不停地吸着鼻子，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向二板过来，把张秀梅扛起来，往屋里走。“你这人，也不怕累着肚里的孩子。”

邻居们这才知道，原来，张秀梅这是怀孕了。在向晚的卤肉味中，大家七嘴八舌的。实在是馋的受不了了，才不得已回到自己家。双胞胎去送饭的时候，连向早也跟着去了。看着三人说说笑笑的背影，向晚被治愈的妥妥的。“二妮儿！你过来！”

还没走进厨房，向老爷子招呼了向晚一声。向晚只好回转过来，“爷，有啥事？”

向老爷子语重心长。“二妮儿啊，你做饭好吃，晚上，让向红跟着你学一学。”

话刚落，向红甩了帘子就出来。“我才不跟她学做饭！我要去上学，我也要去上学！”

可能是也戴了帽子的缘故。向红今天，一身老气的暗红色衣裤，活生生老了十岁不止。坐在地上撒泼的时候，活像是一个红色的老地鼠。这里坐一屁股，那里滚一屁股，把身上给蹭的满满都是土。向老爷子理都不带理的。仍然跟向晚说话，“好好教教她，最少也得会切菜烧火。”

说着，嘴里咕哝了两句造孽。等向老爷子去了自留地干活。向晚才蹲下来，啧啧道，“向红，你又是何苦？”

“你真去了学校，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没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