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宴一句话，就让周遭寂静了下来。“世子真爱开玩笑。”

王文卿干笑。林礼甄虽不满，此刻也笑道：“世子风趣。”

盛启宴却不给林家面子。一行人才刚进林家大门，林家外还有路过凑热闹的百姓。盛启宴朗声道：“林家换新娘时，未曾顾及齐王府的脸面，莫不是你们觉得，本世子还会顾及你们的脸面？”

盛启宴特意说得大声，门外离得近的百姓，自然也就听见了。林家真假千金的事，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林疏桐虽非亲女，但仍是林家千金，林观意虽是林家嫡女，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林观意不知受了多少嘲讽，如今盛启宴以此为由，不满林家，合情合理。百姓没人觉得盛启宴这态度有什么不对，换了他们也不高兴。林家人则是都僵了脸色。林观意心里笑得要死，面上则是露出恐惧的神色，语气都开始发抖了：“世子……”盛启宴：“……”盛启宴一言难尽地看了林观意一眼。他咋没发现这人还有这副变脸的能耐？林观意却演得起劲，盛启宴一眼瞧过来，她就像是受了惊似得，不止红了眼眶，还低着头，身体轻颤。盛启宴的内心十分复杂。但是这场戏，还得唱下去。盛启宴继续道：“世子妃受了这场无妄之灾，本世子看在世子妃的面子上，才愿踏及林家，至于旁的，”盛启宴冷眼瞧向林礼甄：“世子妃的回门礼，你们也配？”

林礼甄的脸色直接黑了。实在是盛启宴这话说得实在侮辱人。林观意却想给盛启宴拍手叫好，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他就是这样的人，护短得紧，别看现在对着她冷言冷语的，但她现在是世子妃，又救了他一回，盛启宴就不会瞧着她被人欺负。“世子莫要欺人太甚！”

林礼甄沉了声。盛启宴笑问：“林大人待如何？”

林礼甄卡了壳。他能拿盛启宴怎么办？这事闹到皇上面前，林礼甄毫不怀疑皇上会偏向盛启宴。一想到这，林礼甄的脸色就更黑了。林观意瞧了会好戏。她倒真想盛启宴直接带着她离开，不过，她今日来林家是另有目的，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于是，林观意红着眼，轻轻晃了晃盛启宴的袖子：“世子，我们进去说话吧。”

林观意娇滴滴地喊，语气里尽是惶恐。听了几日林观意随时怼他的话，再瞧林观意这般，盛启宴说不出地不习惯。林礼甄依旧黑着脸，不过林家其他人可不愿和盛启宴真的撕破脸。是而，林家老二林礼奉忙上前打圆场：“是啊，世子，大哥，咱们进去再说。”

盛启宴不吭一声，不过倒是迈步朝着里走去。闹剧虽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这一出好戏，早就已经被外头的百姓瞧见，自然少不了一番议论。进了林家后，林家几位爷引着盛启宴去见了林太傅，林观意则是带着尚语，跟着女眷去老夫人的院子。两路人一分开，王文卿就冷下了脸。“林观意，你别以为自己当了世子妃，就可以无法无天。”

林疏桐跟在王文卿身边，大抵还记着大婚那日的事，一时之间并未开口。而原先唯唯诺诺的林观意却一改前态。她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拽了一下王文卿身上的披帛，唇瓣轻启：“林夫人的披帛真漂亮，若是缠在其他地方，一定会更美。”

王文卿面色大变，窒息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来，她惊恐地看向林观意。“这是在林家！你敢！”

林观意随意地把玩着王文卿的披帛，笑得灿烂：“林夫人不如猜猜，我敢不敢？”

王文卿吓了一个激灵。她原站在林观意身边，这会却忙往旁退了几步，又赶紧将自己的披帛给扯了回来，随后一脸提防地看着林观意。林观意笑着偏了偏头，摆出一脸纯真的模样：“林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夸了夸夫人的披帛罢了。”

林疏桐扶住王文卿，此刻方才出声：“姐姐，祖母还在等着你，我们不要在此耽搁了。”

林观意轻轻笑了声：“那便走吧，可千万别耽搁了。”

王文卿闻言，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不过却不敢再和林观意一道了，而是拽着林疏桐走在前头，拉开了与林观意的距离。林观意轻轻一笑，说不出的嘲讽轻蔑。她们身边还有其他林家女眷。不过，毕竟是大房的事情，她们虽心中好奇不解，但此刻也并未多言，只是忍不住地将视线落在林观意身上。她们发现，林观意变了。林观意一行人很快就进了林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端坐在高堂上，面容严肃。王文卿几人上前，纷纷见了礼，林观意却是直接就朝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林老夫人立刻沉了眸：“不知礼数。”

林观意理也不理。在外人面前，得维持着齐王府的面子，可私下里，她可不会给这家人好脸色。想到自己前世遭遇，林观意就恨不得把这家人挫骨扬灰。林家不止虐待她，想她死，后来，还牵扯进皇位争夺，谋害了齐王府。若非齐王出事，盛启宴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毒发身亡。“林观意，跪下！”

林老夫人见林观意不为所动，直接发了脾气。林观意这才抬眸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怕是记性不好，我如今是齐王世子妃，上了皇家玉牒，老夫人，确定要我跪？”

“我身娇体弱，若是跪了，哪里不适，世子爷问起来，老夫人觉得，我该如何说？”

说话间，林观意还站了起来。特别友好地问了一句：“老夫人，您看，我还要跪吗？”

林老夫人气得脸上那层皱巴巴的皮都颤了起来。“好啊，林观意，你翅膀硬了！世子妃如何？没有娘家支持，你以为你能坐得稳世子妃之位吗？”

林观意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娘家支持？你们林家不要害我，我就烧香拜佛了，指望你们帮我？我还不如求条狗。”

“你……”林老夫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林观意气成这样。“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老夫人骂道。林观意依旧悠哉地坐着。“老夫人，我劝你一句，你气性这般大，对身子不好，可别气中风了。”

林观意笑呵呵的，不听内容，语气倒像是在关心似得。林老夫人瞪大了眼：“你咒我？”

“我这叫提醒，老夫人。”

林观意笑道。真的是“好心”提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