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叫她，相当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开口念叨。“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冰冷，残酷，不近人情，甚至外界传言的他暴戾无常，统统都是真的。倘若没有王爷这一层身份，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也不是。”

陆星辰回答得很快，看着凌漠那双眼睛，又笑着说道。她行医救人，但是向来只帮助好人，在很多程度上，和凌漠还有一些共同之处。“你知道嬷嬷是怎么疯的吗？”

很奇怪，之前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情，但是看见陆星辰，凌漠就是忍不住开口。那段记忆其实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在自己的脑海里，甚至都还有些模糊，只是再次想起来的时候，现在已经觉得波澜不惊。“不在意。”

陆星辰摇摇头，她在一定事情上处于相当冷静的理智阶段，可以说是理性主义者。越是这样，凌漠却笑了，轻轻拉住她的手，“真的不想知道吗？‘他是个恶人，十恶不赦的那种，可是鲜少有人知道这一切，惟一能有资格知道这一切的人还不愿意过问。“好吧，我可以听听。”

想不想是一回事，但是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陆星辰轻轻挑起眉头，随即很快的开口说道，“讲讲吧，我爱听。”

凌漠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是我逼疯的。”

想了想，他似乎还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太严谨，重新改变，说道。“准确的来说，是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过于脆弱。”

“怎么，你对她做什么了？”

听说，那个嬷嬷是凌漠的乳娘，欺辱了他三年之久才终于被发现。可是陆星辰当时在听说以后，当即感觉到不对。就算当时凌漠年纪再小，也绝对不会是这种任人宰割的性格，更何况他当时可是伸出手，拽着李吟和凌渊一起跌进池塘的始作俑者。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都不像是这种隐忍了三年，都不闻不问的人。但是陆星辰没说，想着凌漠会有告诉自己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当时有臆想症，把我当成她自己的儿子了。”

凌漠开口的声音淡如水，似乎一定也不觉得这是个难以回忆的恐怖。相反，越是能用这种释然的声音说出来的，心理承受能力该是有多么强大。“她自己的儿子？”

陆星辰从没想过这是这样一回事，拧着眉头，不敢相信一个女人居然会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记忆中的儿子。“她控制欲有点强，凡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稍有不慎，就会容易被她关着，绝食，虐待。”

凌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说，这种表情有点像是死人在临终前，没有了任何活下去希望才会出现的。可是凌漠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陆星辰内心有些异样，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该不会是自愿的吧？”

能被一个嬷嬷虐待三年，都还没有任何发现的迹象，除非是凌漠自愿帮助隐瞒，否则不会有其他可能。但凡中途凌漠主动提出来什么，恐怕都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是。”

凌漠回答得很坦然，相比起来，他镇定多了，解释道。“当时我很小，缺少母爱，就算当初那个嬷嬷对我再怎么不好，但是她将我当成她自己的儿子，时不时目光还会流露出类似于母亲的慈爱。”

这就是让凌漠隐忍了三年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从其中找寻到母亲的滋味，这貌似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风吹过来，陆星辰的大脑得到了暂时的清醒，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子，眨了眨眼睛。“我去死牢看她，对她说我其实不是她的儿子，然后她就疯了，是不是很可笑？”

似乎为了应证自己这个说法，他自己先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询问道，“是不是？”

陆星辰明白了，凌漠因为小时候，可能心理有些问题，外表的样子只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皮囊，实则内心深处腐朽灰败，烂的像是人间炼狱。她这回没有伸出手，只是看着凌漠，很是笃定地开口，“你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