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在这儿都闻到香气了。”

老头急忙丢下手中药材，双腿踩着两根木桩急忙走过来，坐在石凳上，急忙抓起烤鱼咬了一口，一脸满足，道：“真是香啊，这丫头，厨艺比我好多了。”

凌若雪跟着坐在石凳上，又将装鱼汤的罐子移过去，笑道：“那前辈尝尝我炖的鱼汤，可香了。”

“我尝尝啊。”

老头拿过木勺子，舀了一勺子鱼汤进嘴，满足道：“的确好喝，这丫头，厨艺是真好，行了，我自己吃就好，你去吃你的吧！”

“好，那前辈你慢慢吃，有什么事儿叫我就好，我就在厨房那边。”

凌若雪打了招呼，这才起身走出山洞，来到厨房，拿过木棍上穿着烤的一条草鱼，先是撕下一块鱼皮放进嘴，鲜香的美味在口中弥漫，她心情有了一丝丝放松。坐在她身边的北堂容澈看了眼已经熄灭的火堆，好奇道：“本王的呢？”

“要吃自己烤啊。”

凌若雪不冷不热开口，连头也不回，安心吃着烤鱼。北堂容澈狠狠舒出一口气，无奈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愤怒，低着头，也不吃东西，安静坐着生闷气。凌若雪仿佛没有感觉到这样尴尬的气息，自顾自吃着烤鱼，等到将肚子填饱，她才走到一旁的小溪边，蹲在地上，因为双掌有伤，她只能小心翼翼慢悠悠地洗手，直到收拾干净了，她起身准备走去山洞，看到仍旧静静坐在灶台边一动不动的人，紧紧抿着起皮的双唇，憔悴的脸色，布满血丝的凤眼仍旧晶亮，一张苍白的脸庞上布满怒气，她深深扫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前辈。”

凌若雪走进山洞，见老头正慢悠悠喝着鱼汤，见到她坐在身旁的石凳上，笑道：“雪儿，你做的鱼真是好吃啊，哎，以前我养的那只雪儿就喜欢吃鱼，可惜了，你们没机会见面了。”

听到前辈的感叹，凌若雪失笑，道：“有缘分啊，我们都叫雪儿呢。”

“是很有缘呢，可惜……”老头抬起头，看向山洞外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看了足足一盏茶时间，低下头，湿润的眼眶发红，双唇颤抖，仿佛想起什么痛苦又伤心的往事。凌若雪的目光快速扫过他绑着木桩的双腿，她其实很好奇，为什么前辈双腿会不见了，可又不忍心看到对她好的前辈难受伤心，忙笑道：“前辈，那晚上呢？还吃鱼吗？我继续给你做。”

“好，好。”

老头连忙眨了眨眼，努力恢复神态，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样，你先去休息，晚上啊，你得用白叶树的露水祛疤呢。”

“啊？”

凌若雪用疑惑的双眸看向他，似乎没有听懂这话。她晚上要用露水祛疤，跟现在要去睡觉有什么关系吗？“咳咳。”

老头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方才他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所以失神，没有将话说清楚，忙道：“是这样，那白叶树的露水啊，必须当场用，露水一旦离开白叶树后，只需要一盏茶时间就会失效。”

“好。”

北堂容澈嘶哑的声音在洞外响起，两人扭头看向洞口，就见他迈步进洞，看向凌若雪，道：“那你去休息吧！半夜本王带你去找白叶树露水。”

凌若雪刚想拒绝，可心中一跳，星眸中闪过算计。她如今虽然恢复到行动自如，但浑身都是伤，这山中又有狼群猛兽毒蛇什么的，若孤身一人遇到，以她如今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应付，她可不想死。若不能一个人去，那就只能劳烦前辈了……她心疼的目光在前辈双腿木桩上一扫而过，不能让前辈继续为她操心了，得减轻前辈的劳累，如此一来，似乎只能由北堂容澈带她去了。算了，让他去就去，反正她落到现在这个可悲的下场，还不是都拜北堂容澈所赐，便道：“那好吧！前辈，那我睡了，晚上我继续给你做鱼。”

“嗯嗯，好好好。”

老头笑着点头，喝着鱼汤答应。天色黄昏的时候，凌若雪已经醒过来，去洞外的厨房做了烤鱼和鱼汤，吃了晚饭，继续回山洞，前辈将他的床让给凌若雪睡，说她浑身是伤，需要多休息。等到她深更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洞内燃着火堆照明，洞外清冷的月光穿过洞口照进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前辈和北堂容澈都围着火堆坐，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北堂容澈身上的衣服好像又沾上了其它的血迹。“这狼皮是真的好。”

前辈围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粗大的针，穿着他自制的麻绳，正在将十几块灰色的狼皮缝制连起来。“前辈，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凌若雪走到火堆边坐下问。老头笑道：“给你做的狼皮床单和狼皮被子，你身上有伤，我那张床就铺了点干草，睡着时会让伤口难受，所以我缝给你，哦，对了，这狼皮还是他打来的呢。”

凌若雪微笑看向老头，颔首道：“谢谢前辈。”

“哼，你怎么不谢本王？是本王打来的！”

北堂容澈森森盯她。“又不是我叫你打的。”

凌若雪嗤笑道。“你——”北堂容澈刚要发火，老头心中叹了口气，忙道：“北堂容澈啊，你说你爹十几年前就死了，怎么死的啊？哎，说起来当年我也听过你爹的大名，他兵法那么厉害，武功又盖世绝顶，按年纪来算，如今也还不到五十岁，怎么可能那么早早的就死了？他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呢。”

北堂容澈见到凌若雪瞪自己的仇恨目光，又听到老头的话，想到对方救了凌若雪，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好扭过头去不看她，道：“十四年前，西越国出兵我朝，父王带兵前去，将西越赶出了本朝边境，在河西山交战时，父王全军覆没战死了。”

这话让正在缝狼皮的老头停下动作，抬头疑惑看他，不解道：“不可能吧？你父王兵法神通，听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武功又高绝，不可能啊，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战败，以他的武功，也是可以逃走的，不可能死啊。”

“的确是死了。”

北堂容澈低下头，看向熊熊燃烧的烈火，明明是炎炎夏日，热的人浑身难受，他却觉得冷，冷的骨头都在疼，仿佛是寒毒发作一般。老头见他悲伤的模样，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缝制狼皮，道：“哎，罢了，世事无常。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带雪儿去找白叶树露水吧！她一身都是伤疤。”

“好。”

北堂容澈只好扭头看她，顿了顿，道：“本王背你吧！”

凌若雪想到前辈说过，那白叶树距离此地有二十里路呢，虽然她也能走过去，但她一身伤，若是走二十里路，搞不好会伤口裂开，到时候又要浪费前辈的好药，只好勉为其难道：“好吧！”

“嗯。”

北堂容澈只是应了声，走到她身边蹲下，将人背起来往外走。凌若雪看向围着火堆给自己做床单被子的老头笑道：“前辈，那我先去找露水了。”

“嗯嗯，去吧！”

老头冲着她笑，一脸慈爱。离开山洞，北堂容澈一路往东走，清冷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已不再洁白如雪的衣袍上，凌若雪想起方才见到的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不再是布满血丝，想来自己休息的时候，他应该也去休息了。“那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你有知道什么吗？”

北堂容澈疑惑道：“本王感觉他不是一般人，他如今双腿残废，仅凭着两根木棍仍然有不弱的武功，本王肯定，他没有残废前，武功绝对是登峰造极的存在，真是怪了。”

“不知道。”

凌若雪趴在他背上，下巴就靠在他有力宽阔的右肩上，一开口，灼热的气息洒在他右下巴边缘，让人感觉心底有一只猫儿在挠痒痒一般，一颗沉静的心渐渐变得心猿意马起来。“之前我问前辈名字，他看起来非常难受伤心，我不想让他难过，所以也就没再问了。”

凌若雪叹了口气，总感觉心中堵得慌。“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北堂容澈坚定道：“就凭他那一手医术，绝对在如今神医谷谷主之上，真是怪了，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话音刚落，北堂容澈脑袋就被凌若雪狠狠打了一巴掌，耳边传来她生气的凌厉声音，怒道；“不准没大没小，要叫前辈。”

北堂容澈被她打了一巴掌，怒极反笑，冷声道：“你对他还真的是好啊，你怎么不关心下本王？本王现在只剩一口气了，你怎么不关心？本王不过是叫他一声老家伙，你倒是生气了！”

“哼，前辈对我好，我当然关心他啊。”

凌若雪认真道。“呵呵。”

北堂容澈嗤笑，背着她翻过山坡，夜风狠狠吹来，驱散白天的炎热，让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凉爽，就听他声音冰凉，让夜风都染上了寒冷，道：“本王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