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渺发给程明月的东西，不是什么资料，也不是什么笔记，而是她写的文献综述。　　洋洋洒洒几万字。　　既有深度，也有广度。　　框架和逻辑清晰易懂。　　所有引用都有脚注，如果程明月看不懂，或者需要详细了解，就可以根据脚注去查。　　程明月再往后翻，翻到参考文献目录。　　上百本专著，上千篇论文……　　什么语言的都有。　　基本上囊括了目前科研最发达的所有地方。　　甚至还有很多神迹学院的专著和论文，这是最令程明月惊讶的。　　因为神迹学院的很多论文，并不是公开的，他们都没渠道找。　　“听说，只有在神迹学院就读的学生和老师才能查他们的数据库。”

“所以小师妹是通过什么渠道看到神迹学院的内部论文啊……”　　看到这么多论文清单。　　程明月惊讶地捂嘴。　　原来神迹学院和其他高校实验室早就在研究这些东西了吗？只是说宁渺的思路更加创新，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但光给她引用清单，她也没有渠道找原论文啊！　　“算了，先把其他能找到的先看完再说。”

宁渺发给她的这份文献综述极为珍贵，光是改一改，增加一些内容，再润色一下，都能发一篇不错的论文。　　程明月一方面相信这是宁渺写的，另一方面对宁渺的身份愈发好奇。　　要不是宁渺的身份信息上清清楚楚写着她才20岁，程明月甚至都觉得她只是长得年轻，其实人都三十好几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　　程明月被同期的博士后李锦城拉了过去，单独说话。　　“明月，你明知道温重黎的项目是坑，为什么要跳进去？”

程明月：“？”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明知道”？　　程明月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现在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知道宁渺是一个和年龄不符的大佬。　　但程明月觉得。　　你不信就不信，这没什么，也没人逼你去信，这件事确实很匪夷所思，不符合常理。　　也知道你可能是好心，是为了我好。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还都是顶尖学府的博士后，不可能做事情全靠冲动，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她加入宁渺的项目，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也不是一个软柿子。　　李锦城问出这个问题。　　要么是认为她是大冤种。　　要么是想从她这里套出点什么话。　　不是程明月把人心看得太坏，是因为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套话这种事情见得太多。　　她跟李锦城其实不怎么熟，还没到关心这种事情的关系程度。　　程明月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极限拉扯，太极打回去。　　“不是我这么觉得，是大家都不希望你受委屈。”

“我没受委屈。”

程明月如实说。　　不仅没受委屈，每天跟着宁渺蹭吃蹭喝，工作轻松还有双倍钱拿，还能学很多。　　她有什么问题去问宁渺，宁渺都会耐心解答，相当于白嫖到一个大佬导师。　　虽然在未来一段时间没办法做自己的独立项目。　　但按照宁渺目前这个完成度。　　程明月感觉，理论上已经没什么问题要解决了，就差实验。　　但李锦城不这么认为，即使程明月这么回答，他也觉得程明月是在强颜欢笑，一定是邵甘泉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好吧，既然你执意这么选择，我们也帮不了你。”

李锦城只能这么说，“保重。”

程明月看着李锦城离去的背影，看出李锦城确实不是套话，而是觉得她是在当大冤种。　　她真觉得智商这么高一个物理博士后，情商怎么就没点满呢……　　回到实验室的单独隔间，程明月问：“重黎师妹，新设备还有多久到呀？”

宁渺说：“明天早上，有人会运过来。”

程明月对宁渺所说的提高实验效率的实验设备期待起来。　　第二天一早。　　宁渺还是八点踩点打卡。　　只是她手里抱了一个纸箱子。　　箱子很大，但她刚好抱的下，看起来并不是很重，因为她抱着很轻松。　　程明月已经早早地来到了实验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论文。　　见宁渺抱着一个大箱子就来了，心里有点猜测，在宁渺进小隔间的时候帮她开门。　　宁渺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在台面上。　　“重黎师妹，这就是租来的实验设备吗？”

程明月好奇地问。　　只有这么一个箱子？　　“对，里面都是零件，组装起来就可以用了。”

宁渺说的很轻松。　　程明月：“…？？”

组装实验设备，这不是专业人员来做的吗？　　她们是光学工程专业，不是搞精密机械的，这种精密机械在组装的时候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这个……怎么组装？”

宁渺搬来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一张电子图纸来：“就按照图纸装。”

程明月见宁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只能相信她可以装好这台实验设备了。　　宁渺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层层防震包装的零件本体。　　说是零件，其实主要就是几个大块，还有一堆眼花缭乱的小零件。　　在这方面，程明月还真帮不上忙。　　她本以为会是有人将实验设备整个搬运来，但想想就很高调，估计全实验室都会知道宁渺为了做一个实验，竟然在外面租借了设备。　　没想到，宁渺抱着个箱子就来了。　　宁渺找好放设备的地方后，组装设备的速度很快，手也稳。　　一双漆黑幽深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螺丝钉，拧螺丝钉的动作很有美感，对于力度的掌握简直完美。　　看起来特别复杂的实验设备，她只花了一个小时就组装好了。　　宁渺站在组装好的实验设备面前，接好电源，打开控制面板检查问题。　　程明月就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看。　　“这个设备竟然能自查故障？”

拥有自查故障的系统，就能查出是否在组装时有什么问题。　　宁渺回答：“对，每次实验之前都需要检查一遍，如果有故障的话，系统会提示设备的问题出在哪里。”

“太先进了……”程明月惊叹不已。　　用这么智能的设备做实验，难怪宁渺说可以提升好几倍的效率。　　她认真地问道：“我能问问这台设备的价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