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蹭饭外，　　给周秉昆讲武侠小说，教周蓉外语是必不可少的。　　周蓉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强，怪不得前世能考上北大。　　二个多月，陆天已经教了四百多个单词。　　陆天肚子里的存货，掏的干干净净，再掏也掏不出什么了。　　看着周蓉求知的目光，陆天只能努力再想，想想有没有再能教的了。　　随着调查组的调查深入，陆天和周蓉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为了担心调查组来家里调查，周蓉跟母亲明确说了，自己在跟陆天谈恋爱。还有，陆天之前跟郑娟只是邻居关系，不是恋爱关系。　　对于陆天，周母也是一百个满意。　　无论人品、学识还是相貌，和周蓉都很般配，简直是郎才女貌。　　唯一令周母有些搞不懂的，之前陆天明明跟郑娟是对象关系，自己的女儿为何反复强调不是。　　不过，既然女儿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当妈的听着就行了。　　……　　再有几天，就是一九六九年元旦了。　　今天周家炖涮菜锅，周蓉早早告诉陆天晚上要到家里吃饭。　　其实，最近一个月，陆天几乎天天都在周家吃，已经挺长时间没开火了。　　下了班，两人顶着小雪一起回周家。　　刚进到胡同，就看见一名穿着黄绿色大衣，戴着翻着黑毛帽子的人站在周蓉家门外。　　手里还牵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　　尽管这个人穿的很多，不过，周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冯化成，就是冯化成。　　“陆天，那人是冯化成。”

周蓉停下脚步，说道。　　“冯化成？他怎么又来了？”

陆天远远望去。　　“我也不清楚，你看怎么办？”

一时间，周蓉也没了主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陆天一脸坦然，周蓉点点头，“陆天，你还做我对象，像一点。”

“行。”

陆天应声着。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向冯化成走了过去。　　冯化成似乎感受到了周蓉的到来，向二人看去。　　见二人举止亲密，不禁心如刀割。　　本想一走了之，可想起自己带着的孩子，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牵着手中的孩子，迎了上去。　　“冯老师，你来了。”

四人走近，周蓉先开了口。　　“啊，我来了。”

冯化成推了推眼镜。　　“有事么？”

自从上次见过冯化成，周蓉心结彻底打开后，面对冯化成，愈发从容起来。　　“这个……”冯化成低头看了看牵着的孩子，“周蓉，我有事求你帮忙。”

上一次见冯化成的时候，周蓉说过，　　“尽管两个人不可能了，为了弥补自己对冯化成造成的伤害，如果冯化成在吉春有困难，力所能及前提下，定会尽力帮忙。”

听到冯化成有事相求，周蓉问道：“冯老师，我说过，你要是在吉春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你说吧。”

“我……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我的女儿。可以么？”

冯化成说道。　　“你的女儿？”

周蓉向冯化成牵着的小女孩看去。　　“对，这是我跟我前妻的女儿。”

冯化成看了看小女孩，道。　　见小女孩脸蛋冻得通红，鼻孔还流着鼻涕，周蓉说道：“孩子都冻成这样，别在外面站着，快跟我进屋暖和暖和。”

“是啊，有话进屋再说。”

陆天附和着。　　“那，就先进屋。”

冯化成点了点头。　　周蓉和陆天将冯化成和他的女儿带进里屋。　　周母见多了两个人，开口道：“蓉啊，来客人了？”

“妈，晚上多两人在家吃饭，你多做点饭。”

“好好，陆天昨天刚送来几斤大米，来客人，也吃吃细粮。”

说着，周母出了大屋，去外屋地张弄饭了。　　见母亲离开，周蓉弯下腰，为小女孩解下围巾，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向冯化成望了望，见父亲点了点，便开口道：“阿姨，我叫冯玥。”

小女孩一口京片子味，声音格外清脆，特别好听。　　“冯玥？哪个yue？”

听到冯玥这个名字，陆天心头一怔，忙问道。　　“哦，这个名字是我起的。玥，是王字旁加一个月亮的玥，象征着珍珠。”

冯化成解释着。　　“哦，我知道了。”

陆天点点头。　　“冯玥，把棉鞋脱了，炕头热乎，去暖和暖和。”

周蓉摸了摸冯玥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　　“谢谢，阿姨。”

说着，冯玥蹲下身子解开鞋带，上了炕，坐到了炕头。　　见冯玥一脸拘谨，周蓉浅笑道：　　“冯玥，我不比你大多少，以后不要管我叫阿姨，叫我姐姐，知道么？”

“姐……我，我爸让我叫你阿姨的。”

冯玥又向冯化成看去。　　未等冯化成开口，陆天坐在炕沿，问道：“冯玥，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八周岁。”

冯玥答道。　　“你蓉姐今年十八周岁，满打满算就比你大十岁，应该叫姐姐的。”

陆天浅笑着。　　“那，那我就叫姐姐了。”

冯玥见冯化成也没有异议，应声道。　　“冯老师，让冯玥在炕上暖和暖和，有什么话，我们到小屋说。陆天，你也一起听听。”

周蓉不想跟冯化成独处，便拉上陆天。　　“好，我们去小屋说。”

陆天点头说。　　三人进到小屋，小屋里周秉昆正在写着本子。　　见冯化成跟着陆天和周蓉进来，周秉昆一脸诧异，“姐，这个人怎么来了？”

“秉昆，外面有个小女孩你陪她玩一会儿，我们在这有事说。”

陆天说道。　　对于陆天，周秉昆是无比的崇拜，他说什么自然听什么。　　“好，我去陪小女孩了，你们聊。”

说着，周秉昆离开了小屋。　　周家的小屋不大，一张上下铺的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整个小屋便满满当当的。　　周蓉让冯化成坐在椅子，自己和陆天并坐在床上。　　“冯老师，你让我照顾一段时间你女儿，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周蓉没有太多闲语，单刀直入问道。　　冯化成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　　“冯玥是我和我前妻的女儿。我前妻是个演员，因为我戴了帽，便和我离了婚，孩子也让她带走了。　　再后来，她跟一个编导结了婚。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前妻不知道为什么投湖自杀了，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个编导就托人从BJ带到了吉春，交给了我。　　新兴农场条件太恶劣，根本养不了孩子。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到你的。”

说完，冯化成泪如雨下，一只手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