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把苏蕴然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然是吴墨言。苏蕴然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过，那头猪还是被他们惊动了。它失措地站了好几下才站起来，一双大眼瞪着苏蕴然和吴墨言。苏蕴然把吴墨言往身后推了推，双手紧紧攥住了棍子举在了身前。四目相对，大黑猪忽然冲了过来。“跑！”

苏蕴然大叫一声。吴墨言：“……”“我还以为你要打它呢！”

“它那么肥，我打得过吗？”

苏蕴然无语。苏蕴然提着吴墨言拔腿就跑，山路难行，更何况到处都是野草，苏蕴然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艰难地向前跑了几十米，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两人停下脚步一看，身后哪里还有黑猪的影子？“没了？”

吴墨言愕然地叫起来。苏蕴然喘了口气，连忙往回折，只见远处草丛晃动，再也不见大黑猪的踪影。“让它跑了。”

吴墨言失望。苏蕴然却不这样认为，她拽着吴墨言走回刚才的位置，在草丛当中找出野猪踩踏的痕迹，却零星地发现几点血迹。再回到刚刚大黑猪吃草的地方，它刚刚趴卧的位置，也有一小片嫣红。“我们可以顺着血迹找过去！”

吴墨言兴奋地叫起来。苏蕴然沉眉想了片刻，却是说：“我们先下山。”

吴墨言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去找猪？”

“我们两个谁像是能打得过那头大黑猪的？”

“……”“我们先下山找吴兆和，让他带人去抓猪。”

吴墨言顿时不乐意了，一把甩开了苏蕴然的手，“这么一来，猪就是大家的了。”

“所以呢？”

“分给大家，我们就吃不了几口了。”

吴墨言小气得有理有据且理直气壮，却被苏蕴然给了一记白眼，“谁说我要吃它了？”

“抓猪不吃？不吃你抓它干什么？”

“养着。”

吴墨言呆住。苏蕴然没再理他，拖着他回到刚刚他和吴思言藏身的地方。吴思言正捧着小脸专注地看蚂蚁搬家，见两人回来好奇地看过来，“养猪？”

“对，养猪，养大以后天天吃肉。”

苏蕴然说。吴思言口中的养猪显然不是苏蕴然说的那种，两个小孩齐齐呆住。但这回，吴墨言没再发问，一路沉默地跟着苏蕴然走到半山腰说：“他们都要种地，不会养猪的。养猪需要地方，需要人伺候，还不能搞大，费事又费力，不会有人愿意的。”

“事在人为。”

“那，你这么做对咱们也没好处啊，咱们偷偷把猪逮住，杀了，谁都不会知道，我们可以把那头猪全吃掉，逮猪费事，养猪更肥事，对咱们没一点儿好处！”

苏蕴然算是服了这个小气鬼，不过她也不能苛求孩子什么，从小就忍饥挨饿的孩子，有哪个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拿出去分享呢？她耐心地引导他说：“你觉得凭我们三个，能抓住那头猪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

“好吧，就算我们尝试了，努力了，抓住了那头猪，接下来怎么办？”

“吃啊。”

吴墨言想都没想就说。“那么大一头猪，少说得有二三百斤，我们什么时候吃完？”

“一天吃不完就吃两天，两天吃不完就吃三天。”

“可是，会坏的。”

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吴思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蕴然奇异地看了这孩子一眼，吴思言胆子小，不爱说话，有时候看起来还呆呆的，似乎有些啥，可是往往有些话一句便切在点子上，比起吴墨言这个话痨可谓字字珠玑。吴墨言立刻捅了捅吴思言的胳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咱们俩是亲兄妹，你怎么不向着我说话？苏蕴然抿了抿嘴唇，笑了起来。“思思说的没错，我们抓住那只大黑猪，如果回家吃，肉味一出来，满村的人都得去我们家，如果是躲在山里吃，我们刚一杀猪，血腥味可能就会引来许多小动物。就算这两个问题我们都能够解决，现在天气炎热，我们没有多余的盐可以腌肉，超过两天，肉就会腐烂、变质，再吃就会生病，你应该不想生病吧？”

吴墨言撅着嘴，这才不说话了，但是看得出来，依旧不愿意让村里人知道他们发现了一头大黑猪。苏蕴然不再理他，现在是七一年，外面的形势会变，她不会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小山村，但是这里会是她的起点，她会像曾经一样，重新构建全国数一数二的农场、牧场。届时，如果两个孩子愿意跟她离开，她自然愿意带上他们。可无论他们跟不跟她走，如此小家子气，不该是一个男人的作风，所以吴墨言身上这股小气劲儿，她必须得给他掰过来。下了山，回家放了东西，喝了点水，苏蕴然就准备去找吴兆和。“我也要去！”

吴墨言说。把猪分给村里的事，他已经认了，但是他们必须得占大头儿！苏蕴然也不阻拦，问了问吴思言要不要去，就带着他俩一起出门。不成想刚走到门口，吴兆和竟然来了。他眉头紧锁，满头大汗，一见面就指着苏蕴然直摇头，“你说说你，村里的事没弄完呢，跟大家说什么种甘蔗，现在好了，粮食都不够吃，还要种甘蔗？那大家不得更饿肚子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都是在苏蕴然家附近的邻居，听见吴兆和这么说纷纷叹气。“要不咱就想办法种点甘蔗吧，这年头，粮食粮食不够吃，别的东西没有，这孩子打小儿啥都没见过，能不馋吗？”

“可不是？”

苏蕴然接口说：“书记，咱孩子要是用山珍海味养大的，可不会馋一口糖了。”

大家伙儿一听纷纷笑了起来，吴兆和却是更加无奈。他摊着手，“那你说说，咱上哪儿种甘蔗去？就这么点儿田地，还不是良田！还是盐碱地！全种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能分出一块地来给大家种甘蔗？”

苏蕴然一听就笑了，这不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中下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