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良是老专家，厂子里肯定很重视，乔建国原本没有抱多大希望，这会又有了信心。二人又等了十来分钟，终于等到了孔连顺的发小，一个胖胖的年青人，姓李，是厂里的厨师。听说乔建国是孔连顺的朋友，他果然表示愿意帮忙，可一听李书良，眉头却是一皱。“乔老板，不是我不给面子，而是这李书良太清高了。你别说是我去请他，就连咱们食堂的主任去请他，他也未必肯出来见你。”

“那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李师傅指了指厂里，“他这人就以厂为家，天天吃住都在厂里的实验室。真正的家，他一个月都很难回去一次，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连老婆也没有娶。”

乔建国现在就是需要这种为了研究废寝忘食的专家，赶紧拿出一包大前门塞进李师傅手里。“李师傅，你给想想办法，带我进去见他一面行不？”

李师傅不敢收烟，“乔总，真不是我不帮你，咱们厂是特种材料，保密级别高得很。要是被人知道这事，我工作丢了还是小事，说不定还要吃牢饭呢。”

乔建国又拿出十张大团结，李师傅吓得直摆手，“乔总，你可别害我，我真不想坐牢，你再这样子，我就走了。”

孔连顺把烟接了过来，塞进李师傅手里，“兄弟，乔总是新面孔，容易被认出来。我天天在这片跑，哪个厂子没进去过？你一会给说说哪个是李书良就行，别的事我顶着。”

李师傅想了想，收了烟，孔连顺点了点头，嘻嘻哈哈地跟在李师傅后面，一路点头哈腰地进了厂子。乔建国知道这种国营厂子管理严格，也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在对面商店买了一瓶汽水，一面喝一面等。到了8：30分，厂子的大门便关上了，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乔建国一直等到中午下班了，孔连顺这才跟着众人出来，身后不远处就跟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乔建国估摸着那人就是李书良，却不敢上前，孔连顺也装着不认识他，只是使了一个眼色。乔建国又喝了一会汽水，直到二人进了前面巷子，这才赶紧跟上去。巷子里还有厂里的人，孔连顺头也不回，远远跟在那人后面，见了熟人打个招呼就走。乔建国则跟在孔连顺后面，三人走了三道巷，后面终于没有人了，这才赶紧上前和二人并排走在一起。“李专家，这位就是我哥乔建国，龙兴集团的大老总。”

孔连顺微笑介绍，李书良却表现得很冷漠，也不说话，仍然往前走。孔连顺比了OK手势，示意乔建国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尾，李书良这才停了下来，看了看旁边，打开了旁边小院的门。孔连顺也不说话，对着乔建国招了招手，二人跟着进了院子。院子没有人，只有三间平房，一间前后左右都包着EPS热塑板，估计应该是个什么实验室。李书良打开实验室，二人跟着进去，李书良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乔总，你真能满足我任何要求？”

乔建国看了一眼孔连顺，孔连顺笑了笑，“哥，我不这么说，李专家不肯出来。”

乔建国想了想，“李教授，我只能说，合法、合理、合情的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那什么是合理合情？”

“你需要公司需要便是合情，你做到公司做到便是合理。”

李书良发了一会呆，然后坐在一台什么老旧仪器上抽烟，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乔建国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站在看着他抽烟，等他抽完了，就递了一根大前门过去。李书良看了一眼，接在手里，乔建国给他点着，“李专家，你有什么想法，什么困难，什么要求，不妨先说说。”

李书良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沓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东西，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手绘表格，字有中文也有英文。乔建国也看不懂写得什么，只看着每一项后面都写着数字，好像是钱，又像是什么数据。李书良道：“乔总，你能一声不吭地跟我走这么久，这说明你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也就不跟你耗了。我就这么说吧，我现在和我的小组的确有了一些研究成果，但要成产品还需要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们商人都是图一个利字，你如果能等，我就跟你赌一把，不能等就算了。”

专家就是专家，什么都看得透彻，乔建国也不再装模作样。“李专家，那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

“科学无止境呀，这个我也不能给出具体时间。”

“那利乐李专家听过没有？”

“当然听过。”

“那你们的成果跟他们比，还差多少？”

“利乐1915年就起步了，我们则是去年5月才起的步，没有比较性。”

七八个月时间便有了成果，乔建国有理由相信国内专家绝对不比国外专家能力差。“李专家，那如果我能让你们近距离接触这些东西，你们什么时候有大的成果？”

李书良那双始终无光的眼睛，突然一闪，像是黑夜中突然出现的流星一样。“近距离接触？有多近？”

“除了配方之外，生产工艺、制作流程、成品包装，你都可以亲身体验。”

俗话说得好，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任何一种产品，在发明出来之前，大家都很难有个头绪，可一旦出来了，很多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乔建国从包里拿出了龙兴利乐的批文，李书良看了看，愣在那里半天，猛然抬起头。“原来你就是那个龙兴的老总？”

“对，就是我。”

“可你、你也太年轻了？”

乔建国笑了笑，“李专家也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得多。”

李书良终于也笑了笑，看了一眼孔连顺，乔建国知道有些话不好当着别人面说，让孔连顺走了出去。李书良叹了一口气道：“乔总，不瞒你说，我今天能出来，除了你的诚意，还有工作上本身的一些原因，你愿意听我先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