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很简单，卤蛋！养殖场最终的活苗率为95%，得益于张翠兰的星星型人格，她说服禽种站补了一千只大一点的苗。有了前面的经验和教训，这一千只苗全部活下来了。现在整个养养殖场共有29500只鹌鹑，良好的环境和饲养方式，让它们基本每天都会给乔建国产一个蛋。如此大的量，乔建国不得不搭起数个卤蛋的棚子，就在金光洞外面。“兄弟姐妹们，开始卤蛋了！”

随着乔建国一声大吼，数万个已经煮好的鹌鹑蛋，像是一个个顽皮的小孩，跳进了直径两米的大锅里。精心调制数月的卤料，在百年老卤水的加持中，发出了阵阵香气，金光洞方圆一里之内，都弥漫着浓浓的香气。香气中袅袅青烟升起，即便是远在山下的村民，也能看得见。“好大的烟子呀。”

陈二娃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向山上。“这就是乔建国那个闷龙搞出来的东西吗？”

闷龙是巴蜀话，意识就是不说话的傻子。这就是顾青青走后，乔建国给乡里乡亲的印象。少言寡语，见了他们这些邻居，也很少说上一句话。这也是大多数人的认知。可今天不一样了。“陈二娃，你个瓜娃子，骂谁是闷龙呢？”

对面田里，一个老头突然暴起，青筋直冒，感觉像是他爹的坟被挖了一般，指着陈二娃的鼻子就骂。“老子儿子就在给建国娃干活呢，他是闷龙，老子儿子是什么？”

一个球钱没有的老头，陈二娃一点也不虚，嘿嘿笑了笑。“陈二叔，你儿子陈光标为了给乔建国干活，连田里的粮食都不管了，你说他除了是哈麻批，还能是什么？”

“陈二娃，你个该死的，老子今天弄死你信不信？”

陈二叔一听这话，举起锄头，就要朝陈二娃挖来，一旁的老伴赶紧拉住了他。“当家的，别人陈二娃说得也没错，标娃子为了建国娃那点事，连田里的事都不管了，还把儿媳妇也带进了山里，这的确太不像话了。”

陈二叔反驳道：“你个瓜婆娘，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球，标娃子又不笨，建国娃不让他挣钱，他能带着媳妇跟他干吗？”

“当家的，话是这么说，可这都多少天了，建国娃他们躲在山里，天天只见车拉着货进又不见车拉着货出的，怎么挣钱呀？要不这样吧，这田里的话你也先别干了，你去找到乔建龙、陈光山他们的爸几个，去山里看看，不要出了什么事，咱们还不知道。”

陈二叔摸着脑袋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子儿媳进山整整一个多月了，连个信也没有往家里捎，要是在山里干什么坏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们这一片的当家人，除了姓乔的就是姓陈的，虽然天天为了一点地边边田角角吵架斗嘴，可关系都还不错。陈二叔叼着烟斗，挨地挨田地找，很快找到了儿子儿媳同样跟着乔建国干的两个老头。三个老头白发对皱嘴，很快达到了共识，背着祖传的猎枪，带着一只最凶的猎狗，来到了山脚下。“好香呀，不会是在搞大烟吧？”

“这味道太香了，我从来都没有闻过，肯定是这东西。”

三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止不住的口水，都是一脸疑惑。想来想去，也只有传说中的这东西，才有这种吸引人的味了。人都成这样了，更不说三条狗子了。一个个时而低吠、时而暴起，就像着挣脱绳索，赶紧品尝一下那香喷喷的东西。“要不报警吧？”

一个老头提议道。“不行。”

陈二叔否定道：“我家标娃子上次回来带媳妇说过，建国娃现在可了不得了，连严乡长都叫他同志。你们想想呀，这严乡长是多大的人物呀，咱们村的老村长见了他，那都跟孙子一个样。要是咱们现在去报警，严乡长能派人过来吗，还不得先把咱们给抓了去？”

“可陈二哥，咱们总不能让咱们的娃跟着乔建国这个该死的干这种祸国秧民的事吧？”

陈二叔抽了一口叶子烟，眉头皱得紧紧的。刚才还跟陈二娃逞能呢，现在却是这种结果，这让他的老脸往那搁呀？“两位老兄弟，要不这样，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先一个人上去看看。要是标娃子真跟乔建国这个晒牙巴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就一枪毙了乔建国这个该死的。你们一会要是听见枪响，就赶紧回村里去叫人，我怕山里还有土匪什么的，要不然乔建国一个人，绝对不敢搞这东西。”

“陈二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那好吧，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陈二叔虽然家里穷，人却极其的正直，老头们就服他这一点，提了枪带了够，三个人就往林子里钻。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香，陈二叔的心却越来越不安。“该死的，这香气实在是太香了，一会老子不会被它迷住，开不了枪吧？”

想了想，还是捂住鼻子，硬着头皮往前冲。乔建国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心中的好娃儿，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在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可他如果真的做了那种事，自己能像刚才说的那样，一枪毙了他吗？“陈二叔，你们怎么来了？”

思虑中，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陈二叔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开阔地前。数间新起的棚子，架着数十口大锅，每口锅里都翻滚着数百个小小的蛋。乔建国就站在一口大锅前，手里的漏勺舀着数十个小小的、黑白相间的蛋。在他身旁，簸箕里、筲箕、箩筐里，都装着这样的蛋。它们堆的像一座座小山，座座都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占据了整个脑海。“蛋？”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陈二叔一时稀里糊涂的，早就忘了手里的枪，忘了要替天行道。他只是在想这些蛋为什么这么小，为什么这么香。是鸟蛋吗？可为什么这么多？“建国娃，你、你们在山里搞怎么久，就是为了这些怪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