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清弟，更深露重，这时候把为兄往外撵，若着了风寒怎么好？”

潘清翻了白眼：“如今已经过了端午。”

卫九：“过了端午夜风也寒。”

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如此无赖，潘清如今真怀疑以前这家伙都是装的，还是他看出了什么，想到此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虽刚才在榻上纠缠了半天，衣裳倒还算齐整，不过还是有些忐忑，故此出言试探：“殿下今夜如此作为，莫非真如传言的一般。”

卫九目光闪了闪：“清弟是说传言为兄有断袖之好，若果真传言属实，清弟又当如何？”

潘清一愣，想不到他竟如此大言不惭，不过倒是放了心，虽他生出此等念头荒唐之极，却也间接说明，他并未看出自己是女子。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卫九忽的趋近：“清弟，你还没回答为兄呢？”

他靠的很近，这句话说又极其暧昧。潘清一想到他真有这样的念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飞快退了几步方站定：“殿下，此事开不得玩笑。”

卫九忽的笑了：“清弟还是如此开不得玩笑，既清弟不留为兄，为兄便不打扰了，先走了，改日再来寻清弟说话。”

撂下话竟转身去了。潘清愣了一会儿方去关了院门，刚卫九说的时候自己还真吓了一跳，想想也不大可能，身为皇子的卫九怎会是断袖呢，话说回来，就算真有此癖好，也不干自己的事儿，只要自己没露出破绽就好。想着进屋，拨亮桌上的烛火，把那封信拿出来仔细阅读，是父亲写给友人的问候信，并无其他隐秘内容，只是信有些不完整，少了几个字。潘清摸了摸信上被挖空的地方，据小侯爷说，裴光跟父亲颇有交情，且自打父亲任了侍郎之职，裴光便进了户部任职，平常几乎天天都见面，且裴光常来侍郎府走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实在没有写信的必要，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封问候信，开头是一别经年，若是写给裴光的怎会用一别经年四字，所以这信里的南柳兄绝不是裴光。这就更奇怪了，这个南柳兄若不是裴光，为何这封信会在裴光的尚书府，且听小侯爷言道，那藏书楼有专人看守，除了裴光不许旁人闯入。即便裴光如今官至尚书，那藏书楼并未料理衙门公务的所在，便有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机密文件，也不会放在藏书楼，既无机密为何看守的如此森严？这写个朋友的问候信又为何会在藏书楼中？这封信跟应家的血案，父亲的冤屈，会有干系吗？潘清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雾之中，眼前层层叠叠的迷雾遮住了视线，根本辨不清方向，或许自己该回去问问娘，这些旧事也只有娘最清楚。再说卫九从潘清这儿出去，疾走了几步出了胡同，候在马车前的明路瞧见主子不禁愣了愣，还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才道：“主子您怎么出来？”

度着主子的脸色小心道：“是清少爷把主子您赶出来了？”

卫九撑着额头：“明路，你说你家主子我比那尚书府的裴少杰如何？”

明路眨眨眼，心说主子这是吃味了不成，咳嗽了一声：“那个，主子，裴公子虽是清少爷的师兄，可奴才瞧着，清少爷还是跟主子您亲近些？”

卫九瞥着他：“真的，怎么我瞧着她跟裴少杰更近乎呢。”

这话的酸味越发大了，明路心里一跳：”主，主子，你不是对清少爷有别的意思了吧，清少爷可是男子。”

卫九：“男子又如何？”

明路顿觉头上一个响雷：“主子，您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啊，若是传到万岁爷耳朵里，奴才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只怕会牵连清少爷。”

卫九：“若非有此顾虑，我何必出来。”

明路：“主，主子您当真的啊不是吓唬奴才吧。”

卫九：“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要说有断袖之癖，可是对旁人却并无此念头，只是遇上清弟，便总想与她亲近，见不到便很是惦念，即便她不与我说话，只是看着她，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我知道他是男子，可仍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她跟裴少杰亲近的时候，我心里格外的不爽，你说我这算不算有别的意思。”

明路越听脸色越白：“主子，这念头您还是掐了吧，不说主子的身份，就是清少爷的性子，想必主子也清楚，清少爷若知道，只怕会跟主子更为疏远。”

卫九微微叹了口气：“正是知道她的性子，我才不好逼她，而且，我自己也需想想清楚，走了，回府吧。”

明路心道，到底走到了这一步，当初在冀州的时候，自己瞧着主子对清少爷的意思就不大对，果然生出了别的想头，说起来，要是清少爷是女子就好了，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想到此又摇了摇头，若清少爷是女子，那就更是大祸了，如今清少爷可不是冀州府的小捕头，而是大理寺的寺丞，堂堂六品朝廷命官，大周律法女子不许科考，不许为官官，若有违者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自己琢磨什么呢，清少爷怎会是女的，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也是麻烦，若是清少爷丑些，想来主子也不会生出这等念头了。明路这会儿万万想不到，自己想的竟是真的，这一宿难眠的不止卫九还有裴光，寿宴散了，裴光去藏书阁在最下面的暗格之中，寻出一副卷轴，缓缓打开，画中之人手执一支青莲，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仿佛侍郎府初见那日，今日那个潘清的眉眼之间，跟这画中人竟有六七分相似，这是巧合还是当年云娘根本没死，这个潘清跟云娘又有什么干系？想打此，出了藏书楼回书房叫了李得成进来，指了指案头的画：“你瞧瞧这幅画？”

李得成探头一瞧不禁愕然：“这，这是潘永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