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叙述很平静，这不是刻意捏造或是说谎，左眼是这么告诉我的……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昨晚寄住在教堂真是有够受的，那个味道就不能想点儿办法么？迪卡仿佛还在睡梦中游离，而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不知去哪了。另外，迪卡了解到这位大叔曾经是老爷子身边的护卫，不过名不见经传罢了，现在利用这儿的教堂做着交易所的负责人。“那个，先生，你爬在钟上面干什么？”

我抱着疑惑的心情问他。“哦，不要在意，我空闲的时候就会上来擦拭这个钟表，另外，你不用太拘谨，叫我哈尔就行了”                                                                                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头也没有转向我。……我一直站着，直到他下来才又开口询问。“请问您知道有关魔王和勇者一行人的消息吗？”

“哦，这件事的话，国都那边倒是派来人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逃难，确实提到了关于魔王复苏的事，至于勇者我就不太清楚了……”“魔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我继续追问他。“唉，如果我是格尔特大人的话，兴许还能回你几句，但这些事，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小民能明白的，你实在好奇的话，我建议你去国都吧，机遇也更多……”哈尔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我没有多想，进屋收拾行李后就准备赶往王都，却被他拦下了。“别着急，国都离这里可远着呢，坐马车都得整整一周，凭你的两条腿什么时候能到？”

“可是……那也总比干站在这儿等强多了吧”“没关系的，国都的商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收购魔物素材，到时候你搭个便车就是了，再说了，你有通行证吗？”

“通行证，那种东西……”我有些心虚。“听着，这可不是开玩笑，没有通行证你连王都的外墙区都进不去，更别提里面了。”

哈尔变得十分严肃。“所以你必须跟着商队，他们的通行证是特别的，能让商队所属的整只队伍进去，至于让他们点头同意，就是我的事了，和商人打交道我还是很在行的。”

哈尔紧张的神情舒展了开来，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只好听从他的好心安排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么多，哪怕是和老爷子有交情，也没理由做到这个地步吧？因此我决定在商队来之前，竭尽所能帮他做事，好比说打扫教堂、去后院焚化魔物、在他的指导下肢解魔物并取出素材之类的工作，不过，唯有教堂上的钟他固执地一定要亲自擦拭，我曾忍不住问他缘由，哈尔说自己是在等一个人再次来到这个礼拜堂，能一眼看到这面锃亮的华钟，这样她就不会迷路了……我本以为他说的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月，当然，时间可并没有被我惶惶而终，帮忙之余，剑术和魔法上的练习我可没有一丝懈怠。快要抵达贸易所时，商队的随从们都会提前给马儿系上铃铛，从远离交易所的另一个入口进来，绕着街道走一圈才肯到这儿来，而人们听到铃铛的清脆声，就会找时间来到交易所，用钱来购买日用品或是心仪之物。（这个镇的所有人不会都来了吧，真夸张，他们一年就出这么几次门么）从未在这个镇子见过的人潮涌没了商队，能听到仆人和护卫们大声叫嚷维持秩序的声音，还有居民们询问商品种类和划价的声音，自然也少不了商人们喜笑颜开，钱袋子稀里哗啦的声音……然而真正的战斗在晚上才正式打响。“别为难我了，哈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风头紧……因为魔王诞生的缘故，警备比平时森严的多，手续也麻烦的要死……”商队的领袖显得很为难。“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你我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说真的，我很感激你，况且你也懂，过了这次后你我说不定再也没有共事的机会了……所以，这是我最后的、一生的请求了……”说着说着，哈尔突然将头磕了下去，发出的响声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感觉木桌都要开裂了。我见状也立刻低下头请求。“拜托您帮助我，钱的话我出的起，我还可以担当护卫，有搬重物或是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出力！”

“呜……嗯…………好，十枚金币！”

“十枚？你开什么玩笑啊！他哪有这么多钱。”

哈尔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中，唯有货币是完全通用的，白金币最为贵重，一枚等价于百枚金币，而一枚金币则和十枚银币相当，另外正常的三口人家一个月六枚银币足矣。（十枚金币么？从老爷子的房间里能找到的钱只有十四枚金币和二十枚银币……）稍作考虑后，我还是取出钱袋，数出了十枚金币，一齐放在了桌子中央。他见此状，把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忽然放下来，大笑道。“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啊，哈哈哈，就算是王都的通行证撑死也不过一枚金币，你没有经商的天赋啊。”

我承认自己被吓到了，还有些被冒犯的意思？什么叫没有经商的天赋啊喂，我又不知道这种事……许久后，他才正经了起来。“对不起，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天成，是帝国人，钱我就不要了，你收着吧，哈尔先生都那样了，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再说了，等魔王被讨伐后，我还盼着继续和哈尔先生合作呢。”

“真是万分感谢！”

“好了好了，把头抬起来吧，收拾一下明天就要出发了”“是！”

那晚，哈尔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睡在旁边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我上了天成先生的那一辆马车，同时也是队尾的那一辆。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教堂的钟。（一醒来行李就被拿到了车上，本来还想着和哈尔先生道别来着，却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影）（为什么今天不去擦钟了啊？）马车开始动了，我傻傻地看着教堂的方向，那里也是森林的方向，家的方向……“车队注意！就快要离开城镇了”天成先生喊着。忽然，一个大喘着粗气，矮胖的人吃力地向队尾跑来。（不会错，是哈尔先生！）“迪卡！迪卡！路上小心，格尔特是爱你的！”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眼泪霎时喷涌而出，鼻头苦涩的要死，我无法向他好好道别，也没法向他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