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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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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月28日,景川推着行李走出机场,远远的看见妹妹景三向她招手。圆圆的脸上,一副圆圆的镜框卡在高耸的鼻梁上,圆圆的小嘴儿偏又恰如其份的嵌在鼻子下方,肩膀往下又是圆润的身体,远看似个墩子,但也是小巧的无半点肥腻。但凡认识姐妹俩的人都知道,她们除了神似,在无半点相似之处。景川推着行李加快了脚步,景三小跑着赶了过来。两姐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虽然分别了几个月,但对于都是母亲的她们来说,分别的时间已经够久。自从三个月前景川去芬兰学习,照顾女儿小妮的重任就落在了妹妹景三和妈妈身上。景三自己也有小妮妮一岁的孩子,在如今这个盛产假性单亲母亲的社会,哪个女人不是一匹彪壮的悍马呢?这个社会不容女人脆弱,不容女人有泪水,不容女人撒娇。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回到了车上,景川十分想念女儿妮妮,几个月没见不知道是否长高了,况且今天是妮妮小学报道的日子。“我女儿都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景川这样想到。景三微笑的问道:“您这芬兰之行怎么样呀?有没有收获呢?”

“当然有了,收获还不小呢,要不是有家庭的羁绊,根本不想回来了。离开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妈了,看着你们把妮妮照顾得这么好,我这个当妈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景川边说边看着车的后视镜。“说这些客气话干吗,都是一家人,咱们之前不是说过吧,彼此的孩子就是自己亲生的。你不在国内这段时间,小妮真是想你呀,都想得生病了,妈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妮妮发烧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后来我问她是不是想妈妈了,如果你想妈妈了就哭出来别忍着。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我和妈也跟着掉眼泪。妮儿这有话不说的劲儿真随了你了”景三一边开车一边和景川叙说着。听着景三这样说,景川眼里充满了苦涩的液体,她想立即看到女儿,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亲亲她那结实的小脸蛋。景三后面的话,景川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妮妮欢欢跳跳的样子。景三帮姐姐把行李搬上楼后就走了,景川看着零乱的一切,有些心烦。他终究还是他,温馨的定义在程果心中意味着乱七八糟。这一点景川不用怀疑,自己男人认为家越乱越好,“乱”才是家的味道,干净整洁让反倒让他不自在。让景川不爽的更是程果的变化,丈夫程果好像对很多事情失去了热情和耐心,除了乌龟和阳台上被他“关怀备至”的半死不活的植物之外,再完东西可以进入他的心间,整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景川换好鞋,疲惫但默默地开始打扫战场,待一切收拾妥当后,景川拨通了程果的电话。不出意料,那平淡的声音响彻在景川的耳膜深处,让她浑身不自在。“嗯,你到家了,我们还得半个小时才结束”。“行,那我在家等你们吧。对了,一会儿去妈那吃饭吧,她和景三已经准备下了,我们自己也省得做了。”

景川平平的说着。“嗯,行!”

电话那头先是没了声音,然后挂断了。景川放下电话,怅然若失的吸了一口气。几个月没见了,两个人的通话不到一分钟,死一般的沉寂,难道婚姻就是这样静默吗?婚龄12年,两人真应该稳当得连一丝风波都没有吗?“妈妈,妈妈”妮妮高兴得跑向景川,景川伸开双臂扑向女儿,啊,那柔软的小身体,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女儿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好想你呀,我的小乖乖,想死妈妈了,有没有想妈妈?”

景川半含着泪水温柔的说,这世界上唯一能让景川变得柔和的就是女儿和自己的母亲老刘了。母女俩个又亲又抱,完全忘记了程果的存在,直到一个声音从景川耳边响起。“好了,回家吧,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不像话”。景川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小区里,赶紧抱起女儿往单元门口走去。“这段时间没在家,辛苦你了!”

“说这客气话干嘛?!”

老程平淡的回复到。12年过去了,在景川和程果的生活中,沉默不语和冷淡已经成了生活的主线,景川不知道其他中年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但在她和老程的生活中,除了在女儿面前,双方可以挤出一点微笑外,二人独处时,除了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安静,就是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嫌弃。老程确实早把景川当成了自己人,这意味着他就是她,她也应该是他,他犯不着为了另外一个自己考虑太多,也不用顾及另外一个自己的感受,因为他们是一个人,自己应该理解自己。所以,一切关乎两人的事情都可以省略掉了,甚至在景川感冒发烧需要一杯水时,老程抛给她的话居然是“我还没吃饭呢”,言外之意是:你做为另外一个我,怎么能不清楚本我饥饿的感受呢,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没吃饭吗?程果内涵了自己的妻子,把妻子当成自己,却忽略掉妻子是另外一个人的事实。在程果眼里,结婚了就是两个人变成了他自己认为的“夫妻同体”,说白了,就是自己没必要和自己客气。但真理是:深入到骨髓的懒!景川何尝不清楚程果的想法,只是碍于孩子,即使对方有着不可启齿的毛病,也没想过分开,打算将就过下去。但老程的一些癖好真让景川难以忍受,例如:露着所有脚趾的破袜子、他的一丝落发、剪掉的指甲(脚和手)、饮用完毕的酸奶盒、矿泉水瓶盖外的塑料包装,所有经他手处理过的东西,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包装起来,收好,或者更确切是“藏好”。景川觉得一个男人细节如此,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有病。程果的心理不健康,景川启初没有意识到这是病,后来她咨询了自己的朋友,才知道程果的一些怪诞行为来自于他的心理。为了拯救老程,景川专门学习了心理学。一段时间学习后,确实习得了不少技能,程果的心结虽没有打开,但景川重获新生。她开始包容他、可怜他、迁就他,让对方一次次直逼自己的底限。纵然如此,她仍然能为自己找到活口儿,还再勉强维持着婚姻,因为她放弃了自己。她的心理学老师说过,病人不自救,谁也救不了。话糙理不糙,也就是说,如果程果没有意识到自己心理有病,主动求医,其他人无论怎么帮助都没用。通过这件事情,景川领悟到改变他人难于改变自己,景川觉得改变自己更舒服,于是他不变,她变了。而后她接受一切他的不好。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生物,这与受教育程度无关,这就是本性。综观人类历史,哪一次血腥屠杀不是由男人的私欲产生,而女人恰恰就是男人私欲的承受者、善后者。从这个角度讲,世界的多彩、柔软、温暖均来自女人。如果在宇宙中有个地方可以化解若干矛盾,那个地方一定是女人的心胸。为了让自己的心胸更宽大厚实,独处时,景川用看书来排解一切尴尬,由此家里最不缺的就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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