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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 > 第 36 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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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风雪停歇, 厚厚的积雪吸收着全世界的声响,城市灯光、呼吸心跳、衣料摩擦、交吻的水声、手指穿过发丝,慢慢向下滑去。

  握着白檀盒子的手指, 被风雪冻得冰凉, 宁一卿刻意将呼吸放得绵长轻微,压制心底的酸涩灼热。

  走廊尽头处的两人拥抱啄吻,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荷尔蒙与暧昧同在。

  女人仿佛能听见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坍塌了,本就碎成蛛网的明镜,在这一刻彻底破裂。

  她记起洛悬认真说过的话:

  ——我也会有喜欢的人。这一生, 你我各自下雪, 各有各的喜悦。

  ——我会忘记你。

  洛悬早就忘记自己了,宁一卿只是洛悬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洛悬会有喜欢的人。

  一个真正的、会永远在一起的爱人。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大度的人,无法在看到洛悬和别人亲吻后无动于衷。

  她无法忍受洛悬死亡, 无法忍受洛悬有爱上别人的可能。

  可无法忍受, 她又能怎么样?

  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妒火,像黑色凝实的火焰,不断灼烧着她。

  原来她只是一个痛失所爱的普通人。

  无能为力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心痛难抑的三秒内, 宁一卿的眼神空洞而茫然, 浑身发冷眼眶滚烫, 下意识地往走廊里走上几步, 又扶着墙,努力抑制从心口蔓延而来的麻痹。

  亲密缠绵的两人,终于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 Omega推了推身前的Alpha, 示意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她们同时回头望去, 黑衣尽染风雪的女人,逆着光缓慢前行,一步一顿,却异常坚定。

  女人眉眼间藏着凌厉与温柔,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天然,无端生出遥不可及的破碎感。

  虽然这女人姿容绝世,她们却不敢生出哪怕半分的爱慕之心。

  仿佛那都是一种绝对的亵渎。

  “你好,请问你有事吗?”

Omega脸上带着尴尬的红,稍微和身前的Alpha保持了距离。

  “你不会是新来的总监吧?我们……我们只是在……”

  漂亮的黑发Omega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们都是这儿的模特,虽然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爱,但如果被上司撞见,还是一件不怎么好、又十分尴尬的事情。

  察觉到面前的女人,略微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们两个面面相觑,又迫于女人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没敢再多说话。

  失神的空洞目光聚焦,宁一卿走近后,逐渐看清面前的银发少女,湖绿色的眼眸,上勾的眼线,使得锋利轮廓的阴影和妆造。

  身高长相妆容都很像小悬,但并不是小悬。

  两人的信息素味道,在宁一卿走近的那一刻变得浓郁不已,令女人颇感不适。

  眼前的人并不是洛悬,那么,她该庆幸还是难过?

  宁一卿敛眸苦笑,不知是不是上天刻意的惩罚,让她坏了一双眼,从此徘徊在错认的欣喜与失落中,最后被告知是一场幻梦。

  一时天堂一时地狱,将人切割成矛盾混乱的个体。

  原来不是小悬。

  又是自己在白日做梦。

  “我不是你们的总监,”宁一卿深深地呼吸,鸦羽似的睫毛微垂,周身萦绕着沉冷之感,“打扰到你们了,我很抱歉。”

  “不,没有,我们只是……你不用抱歉,”银发Alpha只觉得女人的眼神非常奇怪,欣喜、害怕、失落、失望、绝望,仿佛心落成了灰,才会有这般接近癫狂的情绪。

  “你们继续吧,我离开了。”

  “好的好的,再见,”二人局促不安,只能顺着女人的意思说话行动。

  “再见。“

  宁一卿没有再多做停留,微微颔首致意,便要转身离开,走廊外带着碎雪的风穿涌而过,迷了所有人的眼。

  她匀缓优雅地扶着墙壁往回走,素白手指纤细无力,走廊外轻盈薄软的雪地,落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片了无生气的白。

  白得虚无缥缈,像极她浅薄愚蠢地用珍宝,交换的空白。

  心里空落落的,宁一卿的眼角连带着那颗泪痣,一齐滚烫。

  霎时间,她陡然发现自己,宁愿洛悬与别人交颈亲吻、拥抱牵手,只要她活着就好。

  只要洛悬活在这世上就好。

  她好贪心,如果小悬活着,便执著地想要小悬爱她。

  找不到洛悬,便求遍诸天神佛,希望小悬活着。

  死而复生也好,怎样都好。

  小悬活着就好,即便与她无关。

  原来啊,她也可以是一个反复无常、没有多少原则底线的人,贪嗔痴念,糜烂沉沦,混沌无序。

  失去洛悬的日日夜夜里,她总是反复梦见洛悬从雪原的山崖坠落,如风筝,如飞鸟,如一缕轻雾,那般轻巧地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杳无音信,遍寻不见。

  梦中因剧痛惊醒,她掌心紧握白檀木盒。

  她心悸,她惊痛,她忏悔,她祈求。

  盒里的戒指,她没戴。

  她想要那个人给她戴。

  是她奢望,是她痴心妄想。

  人生大悲大喜,一念交合不过如此。

  扫过雪的路面残留深色的潮气,见宁一卿回来,司机掸去肩上的落雪,刚要打开车门,便听见宁一卿低声说不用。

  “宁董,您不回去吗?”

司机惊讶地问。

  “风景好,想一个人走一走。你不必跟着我。”

  她生来就拥有一切,所以付出仿佛是她的宿命。

  以前她有时也自问,发现自己的确没什么想要索取得到的,因为她以为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但她错了,大错特错,一路错下去,南辕北辙。

  她想要洛悬,想要余生时时刻刻点点滴滴。

  意兰这座城市的冬天,几乎很少有晴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阴天,森冷阴郁。

  现在不过才堪堪下午四点多,街上行人变少,漆黑的云逐渐聚拢。

  宁一卿已经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逛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遵循时间表,漫无目的地游荡,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远处有家便利店,从中透出明亮的光,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收银台前,两只薄荷味的冰淇淋摆在前方。

  此时她心神不宁,思绪混乱,与店员沉默相觑良久,才被对方提醒说:“您好,您可以手机付款。”

  “手机付款?”

  “微信或者支付宝都可以,”店员指了指桌上的两张收款码。

  宁一卿眉心轻拧,照实说:“都没有。”

  其实,她平时出入,都有蓝乐然和董事办安排,要不就是活动的主办方。

  所以几乎没有要用到的钱时候,餐厅签单,奢侈品店有专人负责设计送到家里,裁缝店年底结账,其他的一应事物,蓝乐然每半年打钱转账一次。

  全部都井然有序,从未出过半点儿差错。

  店员愣住了,但见女人容貌不俗,身上的衣物也都由手工缝制、看不出价格的昂贵,便提供着另外的方法。

  “小姐,我们有pos机,可以刷卡。”

  “好的。”

  于是,象征身份与财富,额度上亿的卡片,完成了一次日常交易,购买了两支薄荷味冰淇淋,一共九块钱。

  “欢迎下次再光临,”店员把小票递给了宁一卿。

  “谢谢。”

  发觉女人怔怔地望着冰淇淋出神,店员略感好奇地开口:

  “其实,对面那家冰淇淋店的手工冰淇淋更好吃,也……更符合您的身份,店里还有暖气,有时还会放财经新闻。”

  过了半晌才回神发现人家在和自己说话,宁一卿垂下眼睫,轻轻摇头,音色温和:“谢谢你的推荐,也许我以后有机会去试一试,不过今天只想吃这个牌子的薄荷冰淇淋。”

  “好……好的,不用谢。”

  店员凝望着女人离开便利店的背影,明明周身散发着体面高贵的气度,却感觉有铺天盖地的悲伤弥漫开来。

  如果有人贸然上前,似乎悲伤会如海浪半将所有人吞噬。

  **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宁董,真是挺巧的,”夏之晚看着洛悬喝完小吊梨汤,淡淡地说道。

  她和洛悬坐在二楼拐角的露台上,刚好能看清走廊外的风雪。

  甜品店打包过来的忌廉面包和半熟芝芝,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是挺巧的,”黑色的头发衬得洛悬五官越发深邃立体,有种凝霜的锋利。

  “有时候死人万事皆空,活人痛苦绵长,我听说她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

  “那还挺麻烦的,真是一种困扰,我那便宜老爹对我都毫不关心,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著。愧疚这么久都没愧疚完吗?”

  夏之晚欲言又止,总觉得会在这里遇上宁一卿,兴许是她和洛悬的缘分未尽。

  但洛悬平淡随意的模样,又让夏之晚放下了心。

  恨有时代表着还在乎,不爱的反面是放下,是释然。

  “你觉得是为什么?”

  看了会拐角楼梯上的鎏金龙头,洛悬才认真想了一会儿,麋鹿似的眼眸漾着不解之色,说:

  “睥睨众生的神祇会想什么,我真的搞不明白,晚晚就别为难我了。”

  她是个喜欢浪漫,喜欢温暖的人,曾经以为有个温暖的地方独属于自己。

  后来,事实证明她错了。

  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改正就好。

  何况,她已经改了两年,现在嘛……感觉良好,至少生活再次充满希望。

  “行了,你不受影响就好,”夏之晚如释负重地笑,赶快把面包吃完。

  洛悬点点头,收回不甚在意的目光,看着手机上的日程和时间表,咬了一口面包。

  “小梨今年三月又要进组拍戏,我们得赶早回去和她聚一聚。”

  “那你这边的工作应该也差不多了,好像就剩收尾工作?”

  夏之晚记得刚才总监和她说,洛悬这次的拍摄任务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最多就是补拍几张照片,做为备用。

  洛悬长舒一口气,重新戴好墨绿色羊绒围巾,想了想说道:“基本上完成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工作。”

  闻言,夏之晚笑得温婉大方,暂时将宁一卿再次出现的事情抛之脑后,好奇地问道:“悬悬,这么说来,你很不喜欢做模特吗?”

  在修养了一年的身体后,洛悬一心扑在雕刻上,如今夏家的展览馆蒸蒸日上,不得不说百分之八十的功劳是洛悬的。

  两人悠然地拾级而下,洛悬顺手把假发取下,视线里那个女人纤细修长的背影越来越远,便如她们互相淡出对方的生命一般。

  “也没有不喜欢,我这个人天生比较怪,暴露在镁光灯下,不如幕天席地,有太多人的视线,我会很不自在,但之后我应该还会再次尝试的。只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刻木雕。”

  洛悬微微地笑,野蛮生长的痕迹,在她锐利肆意的眸光中显现得淋漓尽致。

  她是竹叶上的一滴新露,人类的目光如火炬,容易将她蒸发消失殆尽,所以才要想方设法保护自己。

  她注定喜欢活在黑暗里,活得悄无声息,活得怡然自得。

  这样说来,他们骂她小怪物,真没骂错,她就是个背离阳光的人,普世的阶级、地位、财富,于别人是甘霖,于她更像是无用的苦药。

  “那我这次推着你过来拍摄,是不是让你很不开心?”

夏之晚略感愧疚,自从贺泽不断对洛悬的潜力赞不绝口后,她们总觉得洛悬不拍拍片子,就是暴殄天物。

  “不,并不会,”洛悬眼神明亮动人,“我很喜欢见识新鲜空气,尝试未知。要放在以前,我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有时候过分的好奇心和向往,会让人受重伤,但她不后悔,也仍然拥有尝试的勇气。

  她本来就是一塌糊涂的人生,又怎么会怕输。

  “所以之后要是还有机会,你确定要继续拍吗?”

夏之晚看着洛悬那双总是握着刻刀的手,心底唏嘘不已。

  “可以吧,”洛悬眨眨眼,玉色的侧脸上,翡翠色的绿瞳闪过无名的光,“这边也会给我很多创作木雕的灵感,总监的审美和设计非常有意思。”

  夏之晚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或许明白,洛悬身上奇异的矛盾魅力,是热烈乃至热忱的,疯狂嘶吼地拥抱一切,接近自毁也毫无委屈的释放。

  哪怕前方是死亡,也要像落雪一样在融化前飞舞,这让她的美,从死亡之潭开出花来,烙在每个人心上,而非表面。

  洛悬这个人,拥有的健康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少,但向死而生的勇气却比一般人多得多。

  “悬悬,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自己的木雕被拿出展览,被很多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以前有一些,现在不会了,”洛悬停顿一会,释然地说道。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清高得不可一世的人,现实教会她低头。

  也让她理解,被误解被评判是创作者的某种宿命。

  以前她以为打打零工,做做木雕,一生也能过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事实不是这样,她那时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笨小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幻想着绝对的自由。

  但绝对的自由其实才是不自由。

  虽然她现在也笨,但好歹觉得为碎银几两低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何况,她欠夏之晚良多,用金钱衡量或许太俗,但好过什么都不做。

  “晚晚,你等我去卸妆,然后我请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餐厅,”洛悬站在休息室门口说。

  “去吧,”夏之晚淡淡地笑,她明白洛悬在竭尽所能地感恩自己,只是这个傻孩子,不明白自己要的不是这些。

  休息室里,银发的搭档正和女朋友搂抱着瘫坐在沙发椅子上。

  两人眼底闪烁不定,似乎因为刚才与那女人惊鸿一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见洛悬走进来,她们终于回魂般的抬头,喊了洛悬一声,“诶,小崖,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女人,就天生一副天潢贵胄的样子,高高在上的那个。”

  洛悬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看来每个人对宁一卿的第一印象都差不多,女人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抱歉,就足以让所有人觉得受宠若惊、惶恐难安。

  “看见了。”

  “你是不知道,刚才把我惊艳得够呛,”接收到女朋友不怀好意的一瞥,她急忙改口,“你不想去认识一下吗?估计能搭上这种非富即贵的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不想,”洛悬取下耳尖的红珊瑚耳钉。

  “开玩笑吧,你不想去认识?”

  “认识过了。”

  就是因为认识过了,才不想。

  “什么?你们不会真的认识吧?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来找人的,那不就是找你吗?”

  洛悬卸好妆,回头冲她们眨眼笑,“我开玩笑的,我和她不认识。”

  两人差点儿没能提上一口气来,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对了,总监说今晚大家一起聚个餐,在42号街的那家玻璃旋转餐厅,酒水畅饮食物也不错,你会去的吧。”

  和很多人一起聚餐?

  洛悬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刚才已经和夏之晚约好了,她不想让夏之晚千里迢迢来找自己,结果自己还没时间陪她。

  “应该不会……”

  这时,站在门口的夏之晚走进来,直接对洛悬说:“去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Metemo的总监人很不错的。我和她也是朋友,你陪陪她。”

  “可是我们还要一起……”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夏之晚拍拍洛悬的肩。

  “但是我们刚才已经说好了,”洛悬仍然坚持。

  “每次都这么固执,”夏之晚微笑着叹息,“你跟着总监一起去吃饭,也是在帮我了。”

  洛悬皱眉,觉得自己果然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笨东西,迟疑片刻后,才半信半疑地回答:“好,听你的。”

  Metemo总监订的餐厅的确不错,透明玻璃餐厅,壁炉和篝火将整个房间熏得暖洋洋,夹杂着重瓣芍药花的清香,如奶油冰淇淋盛开。

  淡蓝的夜色中微雪落下,边喝着鸡尾酒,边刚好通过透明玻璃窗观赏,美景美酒,十分享受。

  总监在饭局中途过来,递给洛悬一杯鸡尾酒,示意她尝一尝,“小崖,你试试看,好不好喝。”

  平口杯里的酒液在火焰的照射下,五光十色,洛悬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淡淡的酒味,更多是苹果的酸甜和冰块带来的凝霜感受。

  “基酒是苹果白兰地,冰块由纯苹果汁凝结,”洛悬轻轻晃动酒杯,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里面还融入了金箔,味道和口感都很不错。其实可以加入一些液氮,它的密度比苹果汁低,飘在酒液上,更有视觉效果。”

  “小崖,你……你竟然这么懂鸡尾酒?以前自己调过酒?”

总监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味道。

  她送到唇边的酒也忘了喝,本来以为洛悬只是一个浑身上下流淌灵感和浪漫的小孩,没想到还懂怎么调酒。

  洛悬靠在椅子上,将发丝撩至耳后,一张纯净漂亮的脸孔,浮现回忆的神色,“有人教过我一点点,推荐过视频和课程给我,但我也就顺手学了个皮毛,尝尝还可以,自己调是不会的。”

  “这样啊,感觉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希望你能考虑加入我们Metemo,做我们的专属模特,”总监眼神里含着希冀,言辞直接而诚恳。

  “但是总监,您应该知道的,我身体不好,或许很难胜任拍摄和走秀的任务,很抱歉,或许时不时来参加一场随缘的拍摄,效果会更好。”

  洛悬轻轻叹息,她是努力活过了21岁,也因为宁一卿的信息素,稳住了自己体内的信息素□□,让腺.体得以喘息。

  但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医生说她的身体可能会越来越好,也有可能会不断恶化。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说起来,她现在很能理解宁一卿,谁会把一生的赌注,全押在一个或许没有明天的人身上。

  这无关感情,是现实。

  “我不会逼迫你,但你很有才华,会让无数人为你痴狂,Metemo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总监摇晃着酒杯笑着说,“你一定会发光发亮,不信的话,我们等着瞧。”

  “那就借您吉言了,”洛悬从善如流地说道。

  “对了,我今天听说有一位专门来找你的贵宾,你们见到了吗?”

  “贵宾?”

洛悬怔松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总监说的大概是宁一卿。

  “我感觉你们应该认识,不然她不会仅凭你的一只手,就认出你来。这叫身在异乡,久别重逢,按你们国家的说法,是这样的吧?”

  “嗯,可以这么说,”洛悬礼貌地敷衍着说,她和宁一卿有什么好久别重逢的,做那么久的傻子,她早清醒了。

  “这位贵宾是很不错的人,为人处事都很谦虚有礼,并且家世显赫,身价不菲,说得功利一点,为了成功,你应该好好地和她相处。”

  明白总监是好意,于是洛悬使出漫不经心的敷衍大法,猛灌了总监好几大杯酒,她自己倒是只浅尝酒味,就靠在一边耍手机玩,偶尔抬头看看大家。

  这时旁边喝嗨了的同事,拿着泡泡机一阵乱喷,无数七彩的泡泡降落,大门外的冷风吹散。

  这些人喝酒喝嗨了,也不怕冷,疯一样地跑出去,在雪地上狂跑,朝对方喷泡泡。

  一时间,漫天都是大雪和泡泡,绚烂盛大得像一幕童话。

  “行了,行了,一个个喝得醉醺醺,赶快回去,”总监也喝得上头脸红,让助理叫住大家,别闹出乱子来,再过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于是,一个个喝得站都站不稳的人,立马乖乖地放下酒杯和玩具,出门排成整齐的一队,等着上大巴车。

  洛悬扣上羽绒服拉链,双手插兜,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脖颈。

  她的脸很白,嘴唇绯红,站在队伍末尾,微微歪着头,凛冽的风吹过少女锋利漂亮的下颌角。

  “有……有人摔倒,我……看见在那边的凳子上,得过去扶一扶,别出事了。”

  顺着视线望去,洛悬发现不远处的榉木长凳旁,的确有个人,并且看上去状况并不是很好,人也很不清醒的模样。

  见同伴喝得神智不清,走路也东倒西歪,她犹豫了一秒,低声说道:“我去看看吧,你们先回去,反正我晚点就要直接去机场了。”

  她已经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放在夏之晚那边,约好今天一起坐夜班飞机回国和池梨见面。

  慢慢背离人声鼎沸,洛悬轻轻踏在略厚的积雪里,偶尔踩在棕色的小木枝上,发出低沉悦耳的“喀嚓”声。

  刚刚走近,洛悬便听见熟悉的低吟声,一个女人似乎单手捂着胃部,昏昏沉沉地小声呼痛。

  “你还好吧,这么晚了不安全,我替你叫个车去医院?”

洛悬没想太多,只是本能感觉这个人似乎很痛苦很不清醒的模样。

  察觉到有人想要扶起自己,女人咬着唇抬眸,警惕而戒备,充满洁净感的气息充盈在两人之间。

  薄雾缭绕,宁一卿清矜瓷白的面容,凝着丝丝痛苦之色,她眼角潋滟绯红,秋水般的眼瞳含着碎泪,流过那颗小小的泪痣。

  吃完两根薄荷冰淇淋,又在雪地里无目的地走了这么久,她突发胃痛,眼睛也模糊不清,一时失了力气,头脑恍惚,再也无力支撑清明,才会半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天旋地转间,她似乎听见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

  “小悬,是你吗?”

女人晕乎乎地对上那双自己魂牵梦萦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启唇喊道,她更怕是因为视力有损而产生的雪地幻觉。

  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因为她做过太多相似的梦了,此时此刻已经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只能凭着本能行事。

  清冷高贵的女人,眉眼含泪,墨色软眸沁出一层潋滟水雾,发间落满细雪,脆弱易碎得像是琉璃灯盏。

  她的视线模糊不已,后颈的腺.体却因为感受到樱桃味,愉悦而剧烈地吐出白檀汁.液,在大雪弥漫的天气里,很快从温热变作冰凉,如此反复,将衣服洁净的领口打湿。

  顾不得分辨是幻觉还是真实,宁一卿攀上洛悬,双手环住洛悬的颈部,指.尖冰冷,呼吸炙热,身体紧紧贴合过去,于昏沉中浸透毫无秩序的靡艳。

  察觉到身上人剧烈抗拒的动作,她紧紧攥着洛悬的衣领,语带哭腔,哽咽着说:“小悬,别走,你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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