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卿怔愣地转过身，见谢明朝抱着双臂靠在栏杆边，恣肆又散漫地笑：“怎么，你不是一直认我是你的理想型吗？”

她眼神慌乱地飘着，最后无处安放盯着自己的膝盖，这一点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云淡风轻地解释：“抱歉，偷看了你的速写本。”

沈卿恍然想起自从第一本速写本用完以后，她买了本新的，上面几乎画的都是谢明朝的日常。

专心写题，午睡，甚至偶有上课发呆走神的样子都被画了下来。

沈卿懊恼没将速写本藏好，一边想着掩饰自己那点小心思的措辞。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愕然抬起眼。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说得够明显了，”谢明朝轻笑一声，“我在表明心意。”

像是夏天刚开的气泡水，她的心情就像不停扑腾的气泡一样，鼓起又破掉，酸涩中带点甜。

沈卿紧张不安地绞着手指，“这、这么突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表白不是为了让对方同意，我只是让你知道而已，不用为难。”

谢明朝下了阶梯，站到了阳光底下，“你会想问原因吗？”

她用力点头：“想。”

谢大帅哥究竟是什么时候……？可她怎么一点没察觉出来？

沈卿想到宫潇潇多次意味深长的话，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和宫潇潇说的一样在感情上一根筋。

不对，她分明是知道自己对谢明朝有图谋不轨心思的。

“不说。”

沈卿预想中的长篇感言只字没有听到，只有精短的两个字。

她自暴自弃开始脑补：“你不会是知道我对你不怀好意，故意这么说来报复当年的误闯男厕所之仇吧？”

“我没这么小气，”他从太阳底下走回阴影里，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下，“我只是觉得，发现得太晚了。”

他声音轻了下来，“沈卿，你会跟我去同一座城市吗？”

沈卿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去哪里？京都的高校不才是A国顶尖么？”

“A市西大。”

她心跳骤然一停，半晌才开口：“可西大比不上清北。”

谢明朝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明知故问。”

沈卿捂着额喃喃自语：“我有这么大吸引力么……”

谢明朝本无意看她的速写本，但值日生下手莽撞，将沈卿的课桌撞歪，那本速写本就从抽屉里滑落了出来，展开的那一页恰好是他午睡时的画面。

当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值日生忙背过身，“我什么都没看到！”

谢明朝捡起速写本，按捺下心间不停翻涌的情绪，一页页翻着。

每一页都和他有关，右下角还标注了文案和日期。

【2.14谢大帅哥说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以为他知道是情人节，结果他说今天书店打八折】

【3.25终于被我抓到大学霸上课走神了！】

谢明朝记得那天是沈卿下课睡觉时，马尾无意扫了他一下。

以至于后来上课他总会产生闻到梨花香的错觉。

他继续往后翻。

【4.1给潇潇看了我画的画，她说我心思别太明显，到时候会被拒绝的很难看】

【4.12谢大帅哥的手真好看，好想摸摸】

【5.2高三生为什么不配拥有五一假期！】

最新的日期是5月25，昨天。

【高考在即，那就祝愿谢明朝金榜题名吧！】

那值日生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我还要继续打扫吗？”

谢明朝合上速写本，“不用了。”

原来她还真的对自己图谋不轨。

“谢明朝，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

沈卿纠结地抿着嘴，“陈阿姨还等着你赚钱养家，清北出来的毕业生平均年薪可是A国最高。”

她甚至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清北肯定有比我漂亮又聪明的女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惦记一根狗尾巴草呢？”

“比你聪明的的确比比皆是，我并不想说肤浅的话让你感动，”谢明朝微微俯身，澄澈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连眼尾的泪痣都缀着认真的情绪，“但世上只有一个沈卿，我只喜欢眼前的你。”

沈卿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喜欢两个字，眼眶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你这个时候说，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她不想被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一把推开他，一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泄洪似的涌出。

“离考试只有十几天了，我现在努力怎么来得及？万一我拒绝你了，你伤心之下考砸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明明是自我放弃的言论，谢明朝却听出了自恋的味道，觉得她又可怜又好笑。

“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他拿开她的手，见她眼睛红肿像宠物舍里的兔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想拒绝我？”

沈卿拼命摇头，“不想，你可是云禾万千少女的梦，我拒绝了岂不是很吃亏？”

她摁住谢明朝想要替她擦眼泪的手，“你离我远点，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还是将她的手压了下去，用着当初他们被传绯闻时沈卿的回应回答她：“清者自清。”

沈卿吸了吸鼻子，鼻尖还泛着哭过的红，“我们现在算是很清白的关系？”

“不算。”

谢明朝掌心湿了一片。无奈地叹息一声，还是选择用纸吸水，“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努力，那样会很辛苦。所以未来的路，你只要等我走向你就够了。”

她刚平复的心情又掀起波澜，干脆埋在他掌心里大哭起来。

“谢明朝，你真是烦死了！”

沈卿刚吃过午饭补充的体力这会儿全哭没了，没过多久就累到哭不动了。

“我不觉得委屈，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学校。我不看着你，不知道要被多少女生盯上，”她还在打着哭嗝，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定你的下一个称号就是西大万千少女的梦了。”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换个学校？”

沈卿仰死脸认真看他，“不管是哪一所，我都会努力去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