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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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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后,纳兰瑾轩便回了储秀殿批阅奏折,出门的时候,见天空阴云散去,露出了太阳和汐的光芒,他便吩咐了连玉带权若雪出来走走,老是窝在殿内也不好。权若雪本想洋洋的睡个午觉,可耳根子却经不住连玉的软磨硬泡,只得从榻上起来,任由连玉给自己打妆了番,便出了殿门。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倒是分外惬意,只是若是这空气中没有这寒风的流动会更好。嘀答嘀答的融雪声在院内响起。又一股寒风灌来,权若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连玉,你难道不知道这融雪的天气是比下雪还冷吗?”

连玉:“……”从鸾凤殿出来,两人便相携着往御花园而去。这场大雪将整片皇宫妆点成了冰雪世界,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别样的晶莹之美,此刻虽出了太阳,但这场雪之前下了三天三夜,要彻底融掉还需要些时间。在这片冰雪般的皇宫里,权若雪一身孔雀纹大红羽锻披风犹为打眼,拢在披风里的手心揣了暖炉,为了出门,她还特意换了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发丝浅浅的挽了个发髻,随意点缀了几枝玉钗和步摇,清美的小脸上也未施粉黛,倒与这冰雪一般,有一种格外的剔透之美。今日皇后册封婉妃的事情早已在宫里传了个遍,连玉扶着权若雪走了一段路,不解的问道:“主子为何要册封婉妃?”

权若雪轻轻一笑,道:“连玉,你见过这个婉儿没有?”

“倒是在皇上的身边见过几次。”

连玉想了想,道。权若雪点头:“那你有没有留意过她的那双眼睛?”

“眼睛?”

连玉重复了遍,便若有所思起来。权若雪轻轻的拍了拍连玉的手道:“她那双眼睛里有太大的野心,既然她想,我便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死心。”

“人这辈子,总是要碰过一些壁才会自己学乖,不试一次,她就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权若雪说着,淡淡的笑了起来,只是眼底荡漾着的纹络里多了丝感叹。连玉听罢也笑:“主子说得是,奴婢还以为……”“以为我在与纳兰瑾轩堵气?”

不等连玉说完,权若雪便笑着接了口。连玉点头。“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不说别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权若雪唇边挽起一个温婉的笑,并不多美丽,只是那浓浓的幸福却让人艳羡。哪怕在纳兰瑾轩成为皇帝,权若雪还是习惯了去叫他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大不敬,只是一份熟捻,一份习惯。两人走着走着,便已到了御花园,从园门进来,权若雪与连玉远远的便瞧见婉妃一身银狐轻裘披风,发丝挽成一个高耸的朝天髻,满头珠翠,脸上的妆容已不同上午的清丽,反而带了丝浅淡的妖媚。婉妃的身后跟着数十个宫人,可见排场之大,皇后之前只是册封,却并未赐她宫殿,但内务府向来办事仔细,哪怕只是皇后口喻,内务府便俐落的将合欢宫收拾了出来。如今皇后与婉妃一碰面,双方比较之下,便似婉妃更胜一筹。权若雪轻轻一笑,脚步当下便顿在了原地。婉妃见皇后身边只有一个大宫女跟随,眼底勾出丝轻蔑,虽然很快隐去,但还是被权若雪收在了眼底。一行人缓缓走近,婉妃身后的一众宫人见到皇后连忙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皇后。”

在宫人们的声音过后,婉妃轻轻柔柔的声音才响起。权若雪并不介意这些,反倒是连玉盯着婉妃的动作,皱了下眉心。“免礼吧。”

权若雪淡淡出声。婉妃站起,笑盈盈的走到权若雪的身侧站定,道:“皇后也是来赏御花园的雪景的吗?”

婉妃的话音落下,还不待权若雪出后,御花园园门的位置便传来了好些咯吱咯吱踩雪的脚步声。权若雪的眉心一蹙,缓缓转身。只见,文武百官皆穿戴朝服齐齐的走进了御花园,见到皇后在此,便跪下行礼:“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诸卿免礼。找本宫何事?”

权若雪拂了拂衣袖,眉眼淡淡。婉妃到底不如权若雪,看到百官后,当下便道:“各位大人,皇上并不在御花园里。”

言语里似乎有提点之意。但文武百官们却并不领情,更有甚者,冷哼几声。若他们真是来找皇上的,就不会一入宫,打听到皇后在哪儿,便直奔御花园,只是这个浅显的道理,文武大臣们知道,权若雪知道,便是连玉也知道,可婉妃却偏偏不知道。果然,冷哼声过后,婉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文武百官们此刻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后的身上,除去林婉儿的父亲林大人,谁的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一分。“臣等请求皇后作主。”

权若雪却眯了眸轻轻一笑:“作主?各位大人,莫不是忘了,后宫历来便不予干政,这作主二字,着实说不上。”

百官们闻言,纷纷与左右对视一眼后,又跪到了地面,为首的李煜也就是如今的左相说道:“娘娘,后宫如今只有一后一妃,子嗣更是没有,请皇后劝皇上充裕后宫。”

好一个一后一妃,她上午封的婉妃,下午百官们便都收到了消息,感情,如今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倒真是好样的。“充裕后宫,怎么个充裕法?”

权若雪悠然一笑,也不叫起,水眸睥睨的看向众臣工,那一刻,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仿佛将她整个人拢在了光晕里。周身的气场也在陡然间强大起来。大臣们心头皆是一凛,更别提权若雪身旁的婉妃和一众宫人了。是了,皇后虽然一向低调,但她还是天下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凤仪之尊!为首的李煜皱了下眉,他郎郎出声:“皇后娘娘,您乃一国之母,包容天下,想来这个气度还是有的,既是充裕后宫,自然是开展选秀,从秀女中再选取些出色的女子伴在君王侧。”

这话一落,百官们纷纷点头附合。“是啊,皇上虽在位不久,但这子嗣一事毕竟是大事。”

“而且这后宫里没几个女人实在不像样子,只有妃子多了,子嗣才会多。”

……众说云云。连玉脸色沉静,看不出神色,而婉妃打量皇后神色的目光已经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呵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忽然响起,在这片嘲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动听入耳。百官一怔,李煜已经问道:“不知道娘娘在笑什么?”

权若雪止住笑意,她弯了唇角,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在那一刻显得动人之极,她这样说道:“李煜,你错了。你所说的气度,偏偏本宫没有。”

她语速极慢,一字一字的。百官的脸色瞬间一变,人群里有片刻的寂静,但很快,百官们的情绪就激动起来。“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身为国母,怎么能如此善妒,历来充裕后宫本就是皇后份内之事……”李煜冷笑着出声,只是不等李煜说完,权若雪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李煜的话:“左相大人,既然你言之凿凿,为何不去皇上说呢,反而要在这里讨伐本宫?”

讨伐二字,权若雪刻意加重了语气。李煜的脸色微微一变,权若雪又道:“善妒又如何,在本宫看来,那是本宫在乎皇上的表现,若是不在乎,本宫管他娶几个妃子,立几个嫔。本宫和皇上不像你们,有了糟糠之妻,却还向往外头的野花。”

“再者,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妻子,自家相公娶妾还欢欢喜喜的吧?至少本宫就做不到。若你们真想让皇上充裕后宫,便去皇上说,他若首肯了,本宫决不二话。”

这一番话过后,御花园里顿时寂静下来,文武百官中年纪大点的官员气得鼻子都歪了,而青年官员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不乏苦笑的,若是皇上肯了,他们何苦来求皇后!权若雪见文武百官们都不说话了,便拂了拂了衣袖道:“天寒地冻的,诸卿还是起来吧,若是跪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本来皇后这番话一出,有些青年官员和老臣是打算起身的,结果李煜忽然来了句:“若皇后不答应,臣等便在这御花园里长跪不起!”

臣工们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只得重新跪了下来。地面还厚着积雪,寒气入骨,这滋味确实不好受,百官们纷纷在心底叫苦不迭,李煜也是在赌,赌皇后不敢这样对待百官。谁知,权若雪淡淡的撇了眼地面的文武官员们,不轻不重的说了句:“若你们,本宫也不拦着,就跪着吧。”

然后领着连玉扬长而去。这一下,百官们都面面相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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