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楚终于洗完了，并且情绪有所缓和。其实在洗澡的时候张青楚已经在心里跟自己对话了无数次，“自己再怎么觉得自己有能力，但是，事实情况也的确是自己没有在较短的时间里找到合适的工作，当下经济条件又不允许自己长时间一直找工作，所以才默认了韩胡涛帮自己联系工作，只怪韩胡涛也是不公平的”长呼一口气，张青楚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出了卫生间。“你发什么呆呢，不赶紧去洗澡，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多大，好闻吗？”
张青楚虽然没有笑容满面，但这种状态已经是在向韩胡涛示好。“媳妇，你不生气了，今天我也的确没有照顾好你的情绪，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咱们毕竟是初来乍到吗，无权无势的，又麻烦人家帮了忙，所以我就主动让你和我一起单独跟他们敬了酒，以后这种情况的话我尽量自己一个人去，你就回来休息，正好也不用闻浓烈的烟味。”
韩胡涛肝杀手到了张青楚的示好，所以赶紧紧随台阶而下。“媳妇还有，其实我还是想解释一些事情，其实现在聚餐根本就不单单是吃饭，尤其是跟领导在一起的饭局，很多时候这种其实就是社交，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都会影响一个人的职业生涯。我其实也特别赞同你说的公私分明，但是有时候这个社会混沌的根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我们既然改变不不了环境的话，那就改变我们自己，当然我没说你一定要改变，我是说我，以后这种场合，你能不去的话就不要去了，我来想理由，我自己一个人去应付这些事，男人嘛，这些都是小事，我只希望媳妇你过得开心一些”说罢，韩胡涛抱着张青楚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关于这一系列的事，张青楚不是不懂。张青楚只是觉得自己年纪比韩胡涛还大呢，自己工作了好几年见过的这种场合也不少，都还没能适应呢，韩胡涛怎么就接受的那么快，甚至在张青楚看来，那种场合下的韩胡涛有一些世俗，世俗的让张青楚心里膈应。但是张青楚又不得不承认，韩胡涛的这种做法又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自己得到了工作，而且工作内容也相对轻松。难道这个社会一定就非要这样运转吗？张青楚真的希望自己的学识在此时此刻能够发挥一点作用，帮助自己去理解这种现象，可是，并没有。张青楚心里心里的挫败感又出现了。此时的韩胡涛也在进行一系列内心活动，当然不是如何消除与张青楚的观点差异，而是自己怎么能够快速实现事业上的腾飞，财富上的积累，怎么才能够让张青楚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也许张青楚真的是一个成熟的女性，但是面对现实生活的时候总要端着一种莫名的架子，去排斥。然而又能用自己所谓的成熟的思想，很快的去说服自己调整自己。就像张青楚对韩胡涛的行为无论多不耐，但是在想到韩胡涛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这个小家庭，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的时候，张青楚又很快说服自己去体谅韩胡涛。也许张青楚是矛盾的，也许人都是矛盾的。婚姻和恋爱真的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女人和男人的思维也是有明显区别的。就像张青楚遇到不顺心的事会直接无理取闹也好，还是跟韩胡涛吐槽也好。韩胡涛在自己的工作遇到不顺心的时候，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在下班后慢慢悠悠的开车回家，并在将车开到楼下的时候不下车，自己坐在车里抽烟，直到抽烟抽的嘴里发苦，直到张青楚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韩胡涛才会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用手狠狠的搓一把脸，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走上楼去，回到家里。然后再带着稍一不注意就走丢的欢喜，向张青楚打招呼。“媳妇，我回来了。”
“怎么那么晚，现在每天都要加班吗？”
张青楚有点不耐烦的问道。“没有，就是这几天新接了一个项目，前期嘛，需要准备的东西多一点，后面慢慢捋顺就好了，”说着韩胡涛轻轻的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媳妇。虽然是一个公司，但是张青楚自从入职之后没有一次是跟韩胡涛两个人一起下班同时回来的，因为韩胡涛属于业务部门，真的是很忙，张青楚也理解这一点，所以每次下班之后，只要韩胡涛没有主动发来信息，张青楚都是自己一个人扫一辆共享单车，自己骑回来的。然而在韩胡涛看来，从一开始，张青楚就对两人在公司公司分明有强烈的渴望，现在这样也不失为在其中一方面满足了张青楚的愿望而已。其实韩胡涛来说，是自己又有了一个独处的空间和时间，不用被任何人占据，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对任何人卑躬屈膝，这个是自己一个人的世界，这是自由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就是下班后的车内空间那么大，但是想要自由的时候哪怕一秒钟，对于自己来说都像新生。其实，今天韩胡涛情绪低落的触发点，是因为今天开会的时候被齐总批评了。而且是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你他妈整天就会跟人喝酒应酬，你工作还想不想干了”只要一想到这句话，韩胡涛的屈辱就抑制不住，因为自己一开始搭上齐总这条线就是因为喝酒吃饭。自己比较频繁的请人吃饭喝酒也就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更好，希望能为自己的工作提供更多的资源，能够搞好跟别人的关系。子非鱼焉知鱼的苦，哎，真的是。韩胡涛是想跟张青楚聊一下自己的内心的，在一开始。但是在经过自己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舍弃了这种想法，毕竟男人女人思维真的是不一样，说了也不能真的解决问题。再加上韩胡涛骄傲的自尊心，非常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知道自己狼狈不堪的另一面，因为怕会被自己的媳妇觉得自己无能，怕张青楚嫌弃自己。韩胡涛有时候自己也会感慨:“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好好上学有文化的话，现在情况会好一点，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媳妇的清高。亦或者，学历高一点，自己的事业才能发展顺利一点，自己才能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张青楚看低。”
然而感慨完之后，韩胡涛就会告诉自己，事实已经是这样，根本改变不了，多想无益，只是徒增烦恼。或者再“卑劣”的想一下，张青楚学历是比自己高，但是在这个地方还是不是那么的好使。“卑劣归卑劣”，韩胡涛对张青楚总是抱着一股负罪感，因为自己学历不如张青楚，家庭条件不如张青楚，但是两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是因为韩胡涛看到了张青楚的理智，她自己清高归清高，但是同时又允许韩胡涛世俗，只是在接受的过程中会跟自己的内心产生矛盾；还有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只会涉及到两个人的日常相处，根本不会牵涉到社会上的这些事情。韩胡涛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当时不那么早结婚，或者说不跟张青楚结婚，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会不会自己压力就不会那么大，自己就没有现在那么累！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自己即使不跟张青楚结婚，但是只要结婚，就会是现在这样。因为自身条件根本就不存在在幻想和后悔的空间。人都应该接受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因为你不接受，就意味着你一直处于跟这个结果敌对的状态，你就无法去改变。本来张青楚已经正式上班了，再加上托人找了关系，进入了一个相对比较轻松地岗位，所以即使工资不怎么高，张青楚都说服自己接受了。只是因为韩胡涛是这个公司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根据人的主观意愿进行改变，张青楚被派遣到了下级单位，美名其曰：历练。而且公司的领导以及当时帮助张青楚介绍入职的齐总，也告诉张青楚：“顶多是一年左右的时间，你现在待在这个部门基本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对你以后晋升也没有很大的优势，但是你去下级公司历练一年，再回来的时候你基本会达到经理的位置，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我呢到时候也会在相关的领导那边跟你打好招呼，韩胡涛呢在这个公司干的也挺优秀的，你们俩争取齐头并进，现在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好多人都在争取呢，要不是韩胡涛的关系我不会跟你说这些只有自己人才说的实在话呢。”
“好的，我知道了，齐总，我考虑一下”张青楚回答道。其实张青楚很清楚，自己说是考虑，怎么可能就是真的考虑，既然领导们都有这方便的意思，所以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基本就是告知一下，通知自己的状态。如果不去，继续呆在现在的部门的话自己的日子也不太可能好过，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个打工的，还能有权拒绝领导一说？可是让张青楚最遗憾的是，去到下级单位，自己的住房补助就没有了，同时像电脑，交通补贴这些都没有了，只有想到钱才能让自己肉痛，这是张青楚在调走之前唯一的感觉。可以真的到了下级单位的时候，看到这边的工作环境的时候张青楚才意识到肉痛的不仅仅是钱，还有环境。春季，本来就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万物复苏，不是只代表着美好。春天的风本来是和煦的，但是在边疆这边的风经常会是嘶吼的，并且伴随着很大的风沙。所以在张青楚到达下级单位的门口，下车走到办公室的距离，自己早上出门是穿的一双一尘不染的小白鞋已经呈现出了灰蒙蒙的趋势，而且是在自己没戴眼镜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因为等到进入办公室打开电脑戴上眼镜再低头看自己的鞋的时候，有一种想把写扔掉的冲动。张青楚和韩胡涛来的这个城市不算很小，但是只是在市中心地带聚集这商业店铺，从市中心向外扩散大概6公里左右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农田。因为新疆这个地方种植的基本都是棉花，枣树，这些特别需要光照的作物，这个作物的裸露面积往往比较大，所以每到春天甚至是只要刮风的天气，总能扬起很大的风沙，连张嘴说话的时候风沙都能不断的吹进嘴里，更何苦是穿在脚上的鞋子，张青楚有点崩溃。大部分人的口头禅“没办法，来都来了”，张青楚也属于大部分人里面的一员，所以此时此刻张青楚立马将此话应用在了自己是身上。其实更多的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青楚是真的相信了领导的话的，毕竟升职对于打工人来说都是好事。所以张青楚在到这里之后就是奔着好好干，能争取学到经验，然后再调回去升职的心态来应对这份工作的。对于工作环境的变化，张青楚接受归接受，但还是高兴不起来。但张青楚一直在寻找一个出口，不想一直让自己沉浸在一种低落的状态里，所以在韩胡涛休息日提出带张青楚出去游玩的时候，在做了不到十秒的心里建设之后，张青楚迅速让自己接受这个提议。虽然作为一个内地人，对于这边的气候以及环境不是那么的融入，但是对于沙漠，许多人都保有一份好奇与向往，张青楚与韩胡涛也不例外。张青楚去之前备好了零食以及白开水装在车里，两人满怀期待的出发。因为两人工作的城市边缘就是紧挨沙漠的地方，所以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幸好今天没有大风，不会漫天黄沙”。韩胡涛向张青楚高兴的说道。“咦，你吃不上沙子了，遗憾吧”。张青楚打趣道。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沙漠，真的跟视频里的不一样，张青楚心里在想。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包容，但同时又显得人很渺小。“你看，真的是抓的越紧，沙子留的越快”。韩胡涛蹲在地上抓起来一把沙子像张青楚展示道张青楚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向远处看去，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情绪里。突然，韩胡涛的电话响起，是同事打来的，电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似乎一直在说工作中的问题。本来电话刚想起的时候打扰到张青楚的思绪，已经让张青楚感觉到不耐，随着通话时间的持续，张青楚游玩的兴致甚至不如来之前的高，甚至产生了意思恼怒。张青楚走向韩胡涛用嘴型询问：“谁啊？”
韩胡涛并没有回答张青楚，甚至接听电话的手偏向了另一边去接听，张青楚生气的火焰噌的达到了定点。突然就扭头向沙漠出口走去。走着心里还在想：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你是卖给公司了吗，好不容易的休息日竟然还一直接电话。真是越想越气，无语的要死。张青楚都快走到车跟前了，韩胡涛竟然还没有追上来，甚至在看到张青楚站在车旁边的时候都没有来追，甚至站的位置都没有变化。张青楚心想：韩胡涛这是飘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连自己情绪都不顾及了，甚至觉察到自己生气都无动于衷了。哼，以后在也不会跟他出来干任何一件事。张青楚想的出神的时候，不经意间扭头看到韩胡涛就在车窗旁边站着，竟然是面完表情的。其实在刚接到电话的时候，韩胡涛其实已经看到了张青楚的不耐烦，本来自己也想着没什么大事，以为单纯就是齐总有什么工作要安排。但是听了几句之后韩胡涛才搞明白事情的原委。电话的确是齐总打来的，通话之初打了几分钟的太极，以及象征性的夸了一下韩胡涛的工作是多么的认真，以后发展的潜力是多么多么的大，话题一转，提了张青楚的工作，绕来绕去，最后的大意得出：张青楚原来在集团的工作岗位，现在由一个大领导的亲戚代替了。电话里齐总让韩胡涛转告张青楚：“这个小韩呀，你跟张青楚说不要担心，现在集团在不断发展壮大，只要好好干，让领导们看到你的成绩和进步，以后肯定还是有机会升职回到集团的。”
“好的，齐总，正常的工作调动，张青楚肯定都能理解的，这个您不用担心的”韩胡涛回答道。挂了电话，韩胡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想着怎么委婉的跟张青楚说一下这件事，让张青楚好有心理准备。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讲事实。所以韩胡涛就一五一十的跟张青楚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以后可能面临的情况。出乎韩胡涛意料的是，张青楚在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并没有很大的情绪，过了几秒之后张青楚说了一句：“操，真有意思”！说着张青楚‘呵’了一声伴随着嗤笑。韩胡涛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张青楚，毕竟不像之前的两人之间的争吵，甚至低声下气道个歉就可以。这次是工作中的事，并且不是韩胡涛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所以一时半会儿，空气有些安静。韩胡涛扭头看了几次张青楚都是面无表情的状态，自己把手伸过去，把张青楚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重重的攥了一下。张青楚瞥了一眼韩胡涛：“疼，你干嘛，怕我想不开？哎呦，多大点儿事儿，一五千块钱的破工作，了不起啊，不过就是这种操作真是挺让人无语的，还不直接给我打电话，真的是，。”
“你能想明白就行，要不是你跟着我过来这个偏僻的地方，你也不会需要托人找关系才找到这么个工资的工作，以后肯定会有别的机会的，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韩胡涛赶紧向张青楚回答道。怪不得电话打了那么久，自己都生气了，韩胡涛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这种情绪都不理自己，这下张青楚终于明白。原来事出有因。因为怕把不好的情绪加注到韩胡涛的身上，所以张青楚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谁让人家有大靠山，自己有啥，比不了就放弃。不过在情绪平复之后，跟韩胡涛的聊天过程中得知，代替自己的人只有高中学历，并且以前只干过超市收银员一类的工作，现在因为小孩大了上学了，自己想出来打工了，就让亲戚朋友给介绍了这么一份工作。韩胡涛在结束齐总的电话之后，立即询问了自己认识但不是很熟的同事打探出来的。当然真实性存疑，告诉韩胡涛这些信息的同事说。“哇哦，牛逼，我也是够可以的，现在一个本科生竟然沦落到跟一个收银员竞争了，绝，我废了”。张青楚在韩胡涛打火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叹息。沙漠逐渐走丢在自己的视野里，张青楚感觉自己犹如一粒沙在浩瀚的沙漠里是如此的渺小，每一次狂风大作的时候都担心自己被吹走，漂浮在半空中，飞到不知名的角落。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正的归属感，身体定下来，心定下来。